“他原来就是这个村的,年轻人。父亲一文不名,母亲离开他时,这孩子还不足五岁。尽管他开始时是学医的,但后来却进了警察厅……哦,我离题了。迈尔斯先生,你觉得你能扮演这个角色吗?你必须态度严肃,娴熟内行,这样,来的人才会服服贴贴的……明白我的意思吗?”
上校习惯于发号施令。他根本不问我是否同意,但我能承担这一角色。我尽管根本不赞成这个建议,却又无法逃避:“我想没问题。无论如何,我会尽力。”
他的目光闪烁着凶光:“好极了。我们会查出凶手的,年轻人。他会被送上绞架,在劫难逃。”
第五章
晚上八点三十分。伯敦住宅的大厅里鸦雀无声。我来到门槛处,止住脚步,迅速扫视着上校的这块神秘之地:覆盖着巨大的橡木护壁板和茶色壁纸的墙上,悬挂着令人难忘的猎物、刀剑,火器、姿态奇特的印度人的小雕像。精美的虎皮铺在壁炉、长沙发和扶手椅上。橘黄色的丝绸帘子遮住了书柜内的藏书,只是在中间有大部头书籍烫金的饰边透射出的微光。在油灯的柔光中,这一切都构成了眼前这和谐的整体。
上校满意地追随着我的目光,说:“你好像很喜欢那些书,警官。找一天我拿给你看看。这是里德先生在婚姻遭到不幸时带回村子的。他是优秀的手艺人,书是他精装起来的。”
我感激地点点头,同时注意着在座的人。傲慢的罗斯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她身穿装饰着花边的蓝色连衣裙。头发盘成了浓密的疏苏,垂在脖颈上,赤褐色的光泽被连衣裙衬托出来。
卢克身着镶边黑色男礼服、内衬丝织背心,手戴金链表、裤子笔挺、靴子锃亮。他高傲而蔑视地看着我。他那居高临下的姿态和贴在脑壳上的油光发亮的棕发从未赢得过我好感。他旁边有一个空位子。
西莉亚·福赛特面色红润,头发乌黑,虽已过六十,却风韵犹存。这位老女人严谨慎重、和蔼可亲,似乎尝遍了生活的酸甜苦辣。她坐在科拉和内利之间的扶手椅上,笑容可掬。见到孩子们,她满心欢喜。
内利身形优美,一张娃娃脸点缀着雀斑。她目光分散,一副万念俱灰的神态。然而那时她却是一个活泼的少女,一笑就露出两个动人的酒窝。
我扶着的那扇门挡住了客厅的一部分。正当我寻思着埃莉诺在哪里的时候,上校抓住我的胳膊,关上门,准备把我引见给大家。埃莉诺刚刚点上放在一个做工精细的印度箱子上的最后一盏灯。她挑高火苗,她的体形在烛灯的暗影中显露出来。她沉着地转过身,在一把长沙发椅上坐下。在烫金的木制镜框中,理查德·莫尔斯当在注视着找们。
上校的声音:“这就是九年前遇害的我兄弟理查德。”
只能听见人的呼吸声。画像展示着理查德·莫尔斯当那雄健的肩膀,与众不同的老人胡须和嵌在脸上的温和与慈善。
上校让我坐在壁炉边的一把扶手椅上,自己坐在了另一边,然后打破了沉默:“我向大家介绍伦敦警察厅的悉尼·迈尔斯先生,他愿意利用部分假期时间帮助我澄清理查德被杀一案。时隔九年,为什么现在调查,因为我们掌握了新的线索,可以从新的角度看待此案——鉴于有不言自明的原因,这些新线索我们不打算公开。”
在座的人似乎没有人不相信他的话,都静静地听着。
“我补充一点,”上校恭敬地看了我一眼,打了一个赞赏的手势说,“迈尔斯警官是侦破疑难案例的专家。”
我摆出一副符合时宜的姿态,避免去看科拉,因为我很难保持严肃。
“有新线索,鉴于不言自明的原因,你们不打算公开,”卢克·斯特兰奇不怀好意地说,“恐怕没有证据。”
我面无表情,紧盯了他一会儿,那目光直勾勾的,让他不安。
“我们不想让凶手知道。”我一板一眼地说,怀疑地看了看大家。
我开始喜欢起迈尔斯警官这个角色了。然而,尽管这个角色有助于我达到目的,但切不可弄巧成拙。卢克可能有疑心而向伦敦警察厅问询的。
“理查德就是在这幢房里被人卑鄙地杀害了,就在我们头顶上,”上校指了指天花板,一本正经地说道,“九年了。与我们打交道的是一个异乎寻常、手段高明的罪犯,我想搞清他杀人的方法。我们的调查将从这里开始。这点搞清了,嫌疑者的范围自然会大大缩小。我甚至可以说,罪犯很有可能并没有自然死亡。”
他的眼睛闪着不安的光芒。他是打算亲自报复还是要把罪犯送上绞架?他好像被一种复仇的可怕愿望左右着。尽管这种愿望是合理的,但这种念头的顽固却让我吃惊。他的行为就好像是谋杀刚刚发生过几天,痛楚和积怨支配了他的神经。
理查德·莫尔斯当的音容笑貌突然萦绕在我的脑际。他有着魁梧的身材——一米八以上——膀大腰粗使腿显得短了一些。经他精心保养的黑胡须飘至胸前。然而,这咄咄逼人的男子气被他那令人愉快的举止、平静的脸庞、热情的微笑、亲善的目光和近乎天真的坦率冲淡了。在生命的最后几年里,他变得越来越慷慨,毫不犹豫地资助那些穷困潦倒的人们。这使他赢得了布莱克菲尔德的人们的尊敬,可以说,他是村里的圣人。另外,他对孩子们和年轻人无不体贴入微、和蔼可亲,就像他们的父亲。他经常组织晚会、林中远足,还帮助罗斯的那些求学有困难的同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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