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着地呷了一口威士忌,没有回答。
“那家伙恨我们!”卢克抬高声音说,“他要让我们忍无可忍。我肯定他最终会回来收回他用来引诱我们的那份遗产,你们会看到的。”
他恢复了镇定,用从容的口气说。”开始,他借助于帮凶,除掉了父亲,使未来有了保障。我们应该承认,这场谋杀是一篇杰作,没有人怀疑他。随后,他远走高飞,待到成年,仍不屑回乡领取财产。大公无私,令人钦佩,不是吗?在大家眼里,他杀死父亲的可能性最小。当公证人说我们目前不能动那份遗产时,我开始有些开窍了。从此,我开始从另一个角度看待莫尔斯当先生的死。我对罗斯说了我的想法,她说我是胡说八道。”
卢克顿了顿。他紧紧握住杯子,我看见他的指关节都失去了血色。气愤和恐惧一齐涌上了他的脸。他竭力掩饰,但无济于事。
“那家伙已经因两次罪行在受到良心的谴责。为了增加他的财富,我看他会毫不犹豫地再次杀人。他可能不知道我们经济上的拮据。对,他恨我们,决不会罢休。
昨晚,他重开杀戒。我已经对你们说过,他如此残忍地杀害女教师并不是没有目的的。这是对我们的警告。其寓意很明确。是的,迈克尔回来了,我能感觉到他的存在……就在附近。”
卢克一口干了酒杯。他向前探身,低声对我说。
“我很怕会发生最坏的事,警官。应当制止这头野兽行凶,免得……”
卢克突然收住嘴,朝客厅大门转过去:莫尔斯当上校立在门口。
第九章
尽管上校因散步而显得有些疲倦,但他坚持在伯敦住宅外进行我们的交谈。我们走在树林中蜿蜒曲折的小径上。叶簇中闪着亮点儿,树林缓和了太阳的炽热,爽人的清风包围着我们,寂静里点缀着飞鸟的鸣转。走过整整十分钟后,上校终于摆脱了沉默:“无疑,我们的成绩超出了期望:老虎气急败坏,它出笼了……”
“我宁愿说它伸出了爪子。我觉得还有另外一只疯狂的野兽处境险恶。警察调查起那老女人被害的原因,他们会审问嫌疑者,于是嫌疑者便会提到有一个悉尼·迈尔斯,伦敦警察厅的警官!这件事会让我付出巨大代价……”
“别担心,今早我见了警察。他们相信这是疯子干的,案子会很快了结。另外,伯敦住宅的人谁也不会跑到房顶上去叫喊:凶手就在家里。我叮嘱过霍普金斯和内利,他们什么都不会说,我相信他们。至于你,年轻人,如果我们共同努力查出了凶手,你可以为《每日电讯报》撰写一篇轰动一时的报导!而且,你也不必去为写小说而绞尽脑汁了!我看,这件事已够神秘的了。”
我似乎在走钢丝。今后,我必须加倍谨慎,因为我的处境是最错综复杂的:对科拉和上校,我扮演的是一个记者的角色,却又要自称是伦敦警察厅的警官,对斯特兰奇和佣人们,我是伦敦警察厅的悉尼·迈克斯;对布莱克菲尔德的居民们,我是一个普通的旅游者(只要托尼守口如瓶),然而,实际上……
但目前,我还控制着局面。我的计划如期实施,尽管女教师的死是我始料未及的。
“充满神秘,的确。你怎么看巴克斯特的供词?”
上校顿了顿。他用手背擦了擦汗涔涔的脸,装出一副精神的样子说:
“今早,我仔细地观察了黑影神奇般消失的那条死胡同。沿墙有桶和箱子……但巴克斯特一口咬定:他一步步走过胡同,检查了每个角落,没有人穿过胡同……如果像他说的那样,那么任何人,甚至是一只猫也不可能逃过他的眼睛。对于这一切,我不知该说什么。我了解巴克斯特,他不是那种会编造故事的人。有一点是肯定的,与我们打交道的是一个极其高明的凶手。”
“我甚至说是和一个幽灵凶手打交道……跟你兄弟被害时一样!”
“对,凶杀是签了名的,尽管他没留下名片……”
“……用红墨水写的……”
上校抬起眉毛,露出怀疑的神情:“你说什么?”
“噢,没什么!”我回答,“我想起了我的小说。一个幽灵凶手留下了用红墨水写的名片。这是个好主意。”
“看来目前我们还有其他重要的事要做。”他有些干巴巴地说。
“对!归根到底。没有迹象?”
“没有,咳!两只半满的酒杯放在厨房的桌子上,这只能证明:西莉亚·福赛特小姐认识凶手。半夜三更,谁会给一个陌生人端酒?愚蠢的警察甚至连这一点都没有注意到。不过,这样太好了!这却避免了他们来跟我们捣乱……不过,他们唯一的傻瓜,”他暴怒了,“在我们拼命帮着罗斯回忆时,我们甚至没有照顾到女教师,而她却想起了重要的情况,重要到要逼得凶手在两个小时后就把她杀害了。”
“尤其是她要告诉我。如果我知道……”
“对,我们简直就像是傻瓜,除了凶手之外,所有的都是傻瓜,但我们却得到了……看在上帝的份上!”他脸色突变,大叫起来,“那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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