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不,不要碰它!”埃勒里在让奈伸出手去抓鞋时大叫。外科医生耸耸肩,向周围讨饶似地看看,然后步履蹒跚地离开人群,走回房间的一个角落,他安然坐下,眼中充满了安详、坚忍的神情,默默期待着。
埃勒里揭开橡皮膏的一角,用食指尖摸摸它的内侧。
“对不起,医生,”他开玩笑说,“让我试着代替您,也动一个小小的外科手术。维利,把您的折叠刀借我用一下!”
他把橡皮膏的两端分开。其中一端有奇异的齿形缺损。他抓住其中一角,一拉,橡皮膏随即松了开来。
“还是湿的。”他得意扬扬地说,“罪证。罪证啊!”他急匆匆地继续说,同时向维利示意,“拿个玻璃纸袋,老朋友——这橡皮膏是在极其匆忙中应急贴上去的,你有没有注意到,爸爸?甚至其中一端都没有好好粘到它另一头背面,这可是粘性很强的东西呢。这点很有意思。”埃勒里撕断一截儿橡皮膏,放进玻璃纸袋,然后藏进外套胸前的内兜里。
他再次俯向手术车,小心翼翼地从鞋里抽出鞋带断裂的上端,然后又把下端也抽出一部分,试着浪费不到四分之一英寸鞋带,小心地把鞋带两端系上,尽量让鞋带结露出的头留得最短。但他发现,要这么做就必须再把鞋带从鞋洞里再拉出几英寸来打结不可,要是这样的话白鞋带在第一个鞋洞外就只能剩下不到一英寸了。
“不需要魔法师也可以看出,”他转身笑着对老探长说,“如果罪犯把断了的两头再结起来,那么鞋带就会过短,他就无法系上鞋。所以他才不得不用橡皮膏对付一下。为此,我们应该感谢一些神圣的无名的鞋带制造商。”
“但是,埃勒里,”老探长提出疑义说,“这能得出什么结果?我看不出有什么值得高兴的线索。”
“请相信我,爸爸。我的高兴完全有根据,”埃勒里又笑了笑,“好吧,你一定要问,我也只得尽量解释清楚。假如说,你的鞋带在某个时刻突然断了——倘若是在最不方便的特殊时刻弄断了鞋带——而你确信,若是再把这断裂的两端打上结的话,剩下的鞋带就不够长,就会系不上鞋,在这种情况下,你会采取什么办法呢?”
“嗯!”老探长拽下一根白胡须,“我大概会用什么别的东西代替鞋带,或者像这个杀人犯那样去做。不过,即使是这样……”
这时,警探皮格特大声咳嗽几下,显然有意引起别人对他注意。老探长不满地转过身去:“怎么一回事?”
“我倒有些发现,”他羞红了脸,不好意思地说,“请注意这双鞋的鞋舌头在什么地方。”
埃勒里高声大笑,皮格特的自尊心颇受打击,有些不满地望着他。然而,埃勒里拿下了他的夹鼻眼睛,又开始擦拭起来:“皮格特,你应该受到嘉奖。要是我,就一定给你增加薪水。请诸位注意:除了鞋带以外,鞋舌头的摆放位置也和罪证密切相关。我也许可以称之为‘失踪鞋舌的神秘案件’——这是调查的重点之一,它们在哪儿?刚才我开始检查鞋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个……”
他迅速拿起一只鞋,把一个指头伸进鞋带下面,一直伸到鞋尖部分。他在里面摸了一阵,用力地掏着,没多一会儿就拉出了藏在里面的鞋舌头。
“瞧,在这儿。”埃勒里庄严地说,“请诸位记住,这一点很重要,因为鞋舌头被挤压折了进去,并且紧贴在鞋子的上帮上……而且,除非是最有可能的审慎理论不被接受……”他把手指伸进第二只鞋的鞋筒。这只鞋的舌头同样被反折在里面,而且也被挤压在紧贴上帮的外表看不到的地方。
“有意思!”奎因探长说,“里特,你记得清楚吗?你没有试穿过这双鞋吧?”
“没有,先生。不信,你可以问约翰逊。”里特委屈地说。
埃勒里锐利的眼睛从老探长身上扫到里特身上,那只不过是代表一种锐利的思索罢了。他离开手术车,低头沉思着。
“你应该没乱动那鞋子。”埃勒里心不在焉地说,“对这双鞋决不能掉以轻心。”他在术前准备室里走来走去。当踱到外科大夫身边时,他停了下来,“让奈医生?”
外科医生紧闭双眼:“什么事?”
“您穿多少号的鞋?”
让奈下意识地低头看看自己的帆布鞋,他的鞋外表跟放在手术车上的那双一模一样。
“看来,我的运气还不错。”他慢吞吞地说,突然像个打开盒盖的弹簧木偶一样地跳了起来,“还在追踪这条线索?”他生气地说,脸伸到埃勒里面前,直瞪着他的眼睛,大声说道,“啊哈,奎因,你这次没找对,我穿六号半的。”
“是啊,您的脚相当小,”埃勒里沉思着,“可是你看,那双鞋更要小些,它只有六号。”
“六号,”老探长插嘴道,“可是——”
“哈哈,”埃勒里笑着说,“杀人犯穿过这双鞋,并且原封不动地把它留了下来。您想象不到,这些该使我多么满意……我很开心这双鞋和大夫您一点关系也没有……里特,你们是在什么地方找到这些东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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