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有人的话,也不会是所有人同时都待在那儿。她两次看见他们在里面,第一次
是她从楼梯走下去时,接着是在她折回来,经过楼梯底下的那个在书房外的门厅时,
她从离得更近的开着的门里瞥见了他们。
他们三人都在里面,还有另一个男人跟他们在一起,尽管她意识到自己以前至
少见过这个人一两次,可她还不认识他,就像她曾见过任何一个到家里来过的人却
跟他们并不熟悉一样。他在桌边,那盏阅读用的台灯开着,他用像唱歌一样的单调
的声音大声地在读着什么。那不是一本书;看上去更像是一份打出来的报告。每过
一小会儿,随着一阵清脆的纸张的簌簌声,一页纸翻过去,又开始读下一页。
没有说一句话。各人坐的距离不同,注意力集中的程度也不同。哈泽德父亲生
在桌边,挨近那位独白者,全神贯注地听着他读出的每一个字,不时还慈祥地点着
头。哈泽德母亲坐在一把安乐椅里,膝上放着一个篮子,在做着针线活,只是隔会
儿才抬起头听一下。奇怪的是比尔也在场,他坐得离其他人远远的,一条腿翘在他
坐的椅子扶手上,脑袋后仰,嘴里叼着一根烟斗,烟斗高高地翘向天花板,他的样
子根本一点没在倾听,眼中一片茫然,似乎他人虽然很尽责而孝顺地跟他们呆在一
起,可他的心思却完全在其他地方。
她想不为人知地从那儿经过,可偏偏哈泽德母亲在这个时候抬起头来,从没关
上的门缝中看见了她经过的身影。“她在那儿,”她说。接着,传来了她的叫声,
使得帕特里斯停住了脚。“帕特里斯,亲爱的,请过来一下。我们需要你。”
她转过身子,向房里走去,她的喉咙突然抽紧了。
单调的声音给打断了,等候着。一个私人侦探?不,不,这不可能。她曾在这
幢房子里,在一种相当友好的气氛中见过他,对此她完全有把握。可摊开在他面前
的那许多卷宗——
“帕特里斯,你是认识泰伊·温思罗普的。”
“是的,我知道我们以前见过面。”她走上前去,同他握握手。她很小心地不
让自己的眼睛去看桌子,这么做可真不容易。
“泰伊是父亲的律师,”哈泽德母亲很偏爱地说道。似乎确实不用再对一个老
朋友多作介绍,在这样的场合,就这么说明一下仅够了。
“也是一个打高尔夫球的对手,”桌边的男人补充道。
“对手?”哈泽德父亲愤愤然地反问了一句。“就凭你打出的那种球,我才不
把它称为竞赛呢。所谓对手,他的水平必定是多多少少跟你相差无几。我倒觉得把
它称之为安慰赛更恰当。”
比尔的头和烟斗又落到了水平方向。“把一只手绑在身后跟他打,对不,爹?”
他挑逗地说道。
“是啊,绑起我的手,”律师迅速说道,悄悄跟做儿子的眨了眨眼睛。“尤其
是在上个星期天。”
“好了,你们三个人;”哈泽德母亲满脸笑容地指责道。“我还有事情要干。
帕特里斯也是。我可不能整夜坐在这儿。”
他们重又变得严肃起来。 比尔已经站起身, 拖过一把椅子,为她放在桌边。
“坐下吧,帕特里斯,跟我们在一块儿,”他发出了邀请。
“是的,我们要你也来听听这个,帕特里斯,”见到她有点犹豫的样子,哈泽
德父亲也敦促道。“这事跟你也有关。”
她的手不由自主地就是想往喉咙那儿放。她完全是凭着毅力才把手放了下来。
她坐了下来,稍稍有点不安。
律师清了清嗓子。“唔,我想这事大约就是这样,唐纳德。余下的部分就跟前
面的一样。”
哈泽德父亲把自己的椅子拖得更近些。“行。现在能让我签名了吧?”
哈泽德母亲手中的某件针线活做好了,她用牙咬断了一根线,然后把针线活放
回篮子里,准备起身离开。“亲爱的,你最好还是先把这是怎么回事告诉帕特里斯。
难道你不想让她知道吗?”
“我来为你告诉她吧,”温思罗普提议道。“我可以把这事用比你更精炼的几
句话就说明白。”他朝她转过身,眼光从他戴的眼镜上面友好地注视着她。“唐纳
德正要修改他的遗嘱的条文,想加进一个附录。你瞧,原先的遗嘱是在格雷斯之后,
剩下的遗产则由比尔和休平分。现在我们正在进行修改,将遗产的四分之一归比尔,
其余的则全归你。”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脸开始在发烧,就好像有一道火热的绯红色的光正集中照射
在那儿,这一点他们全都能看见。她只想赶快离开桌子,从这儿逃走,但她似乎给
困在椅子里,动弹不得,这真是一种折磨人的感觉。
她尽力想使自己平静地说话,两次润湿了嘴唇,把声音压低。“我不愿你们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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