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求得支撑。尽管她人坐到了后面,可她一点不明白自己是怎么移过来的。
他一定知道她现在的这般状况,尽管他并没有看着她。
“我说过要你回家去,”他不动声色地提醒她。
“我没事的,”她说。“我很好。走吧。”她的声音又尖又细,就象一根带羽
饰的唱针在一张磨损的唱片上划动对发出的声音。
车门砰的一声关上了,他们向前开动了。
一开始,比尔的车开得十分迟缓,只用一只手把着方向盘。她看见他用另一只
手把他身边那个死人戴的帽子拉下来盖住了他的脸。
意识到她就坐在自己的身后,他便抽空档对她说上一句,给她打打气,尽管他
依然没向她转过脸。
“你能听到我的声音吗?”
“是的。”
“尽力别害怕。尽量别去想它。到现在为止,我们一直很幸运。支票和那本笔
记本在他的身上。不管我们干还是不干。反正就是这么一回事。这事只有这么办。
你也在帮助我。你看,如果你太紧张,那么我也会紧张起来。你会影响我。”
“我很好,”她依然像先前一样机械地回答道。“我会平静下来的。我能控制
住自己。你只管开。”
这以后,他们没交谈过。在这样的行车途中,怎么可能交谈?
她尽量不朝前看。她尽量朝旁边看;等这样看累了,她便抬起头看一会儿汽车
顶,调节休息一下。要不就直视脚前的车地板。什么地方都可以看,唯独不看前面,
不看前面那两颗脑袋,它们在车子的每一下颠簸中必定会同时轻轻动弹一下(她知
道一定是这样)。
她尽力按他的要求去做。她尽力不去想这事。“我们是从一场舞会上回家去。”
她对自己说。“他正带我从乡村俱乐部回家去,就是这么回事儿。我戴着那张镶金
片的黑面纱。瞧,不是吗?我穿着那件镶金片的黑裙子。我们有言在先。因此,我
——我就坐在后面,他一个人坐在前面。”
她的前额有点冷潮潮的。她将冷汗抹去。
“我们看罢电影,他正带着我回家去,”她对自己说。“我们看了——我们看
了——我们看了——”这回在她的想象中,出现了另一片那样的街区;可想不起来
了。“我们看了——我们看了——我们看了——”
突然她大声对他说,“我们刚看过的那个电影是什么名字?”
“好,”他马上回答道。“正是这样。那是个好主意。我会告诉你的。就这么
想下去。”他花了一点时间去想。“马克·克蒂文斯主演的《我不知道谁正在吻她》,”
他突然说。他们一起在一千年前(上星期四)的阳光下看过这部影片的。“就从开
头想起,一直想下去。如果你在哪儿卡住了,我会帮助你的。”
她费劲地呼吸着,她的前额一直在不停地渗出汗来。“他写了好多歌曲,”她
对自己说,“他带了他的义妹去——去看一个歌舞杂技联合演出,他听到有人在舞
台上唱歌——”
汽车转了个弯,前面的两颗脑袋碰在了一起,一颗脑袋几乎靠在了另一个人的
肩头上。有人在恳求他们赶快分开。
她赶快把自己的眼睛闭紧。“那首片名歌是在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出现的?”
她有点吃不准了。“是不是开始时的第一支歌曲,就是他们在楼座上听到的那首?”
前面是红灯,他停下车,一辆出租车跟着在他们的车旁停下,车头碰齐。“不,
那是——”他看看那辆出租车。“那是——”他又看看那辆出租车,他的眼神就跟
一个在尽力回忆什么时,两眼会茫然地看着外界的某样毫不相关的东西一样。“那
是‘嗳,我的宝贝’,阔步舞曲,你不记得了?片名歌曲直到片子终了才出现。他
没法记起那首歌的歌词了,你不记得了?”
交通灯变换了。那辆出租车开到了前面,它的起步动作要更快些。她用手背紧
紧捂到嘴上, 连牙都咬到手背的肉里去了。 “我没办法了,”她对自己叹息道。
“我没办法了。”她真想对他放声尖叫,“哎,把门打开!让我出去!我再也没勇
气了!我原以为我有,可我办不到——我不管了,我现在只要让我下去,回到我们
该去的地方去!”
恐慌,人们把这叫做恐慌。
她下死劲咬着自己的皮肉,这阵发了疯似的冲动给制住了。
这时他开得稍稍快了些。不过也不是很快,不是快得会引起别人的怀疑或是会
招致任何人的注意。这时他们已到了市郊,沿着公路开去,这条公路与下陷的铁路
线地区并行。到了这儿或许会让旁人觉得车开得有点过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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