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已经是下午3点15分左右。
我看着自己的手表确定时间时,突然想起了美鸟和美鱼的母亲——美惟。
听说她虽然陷入那种昏迷状态,但每天一到固定时间,就会来到红色大厅演奏那把“看不见的风琴”。3点过后不正是那个固定时间吗?不过。她今天还会来吗?或者因为那对双胞胎已不能像平时那样去接她而不来了呢?
昨天的这个时候,和她们一起走入红色大厅时看到的那幅奇异景象又在我脑海里复苏了。
——妈妈作了什么曲子啊?
——妈妈在弹什么曲子啊?
美惟那雪白的手指在虚幻乐器的虚幻琴键上跳跃着。无声的曲子……对,那可以称为《虚像赋格曲》。但不知道为什么,这首本不可能有人听得到也不可能存在的乐曲,现在却犹如有形之物开始在我的体内流淌。
这是名副其实从虚空中涌现出来的旋律,悲伤而庄严。尽管我有些迷惑,但还是缓缓闭上眼,将自己整个沉浸到旋律中。
——喂,中也先生!
——喂,中也先生!
旋律声中,耳边又响起美鸟和美鱼那晶莹剔透的声音。
——谁是凶手?
——谁是凶手?
啊……到底谁才是凶手?
是谁杀了蛭山丈男和浦登望和?
我就这样闭着眼,又开始思考这些问题。
不是美鸟和美鱼,也不是玄遥。如果始终拘泥于“暗道问题”,那么推理就又撞上“没有任何人可能是凶手”这堵无法绕开的墙。
我该如何理解这一事态呢?——是我过分拘泥于“暗道问题吗”?难道必须从别的视角重新审视整个事件吗?或者……那玄儿呢?
他究竟是怎么想的?——我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
玄儿,他也和我一样,认为“暗道问题”才是查明凶手的线索。但和我不同的是,他一开始就知道美鸟和美鱼实际上并不具有连接在一起的肉体,所以他没有像我那样怀疑她们。
当我说出玄遥是凶手时,好像攻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但是,通过刚才去“迷失的笼子”验证,最终不得不判断这也是错误的。当然,如果认为是鬼丸老在背后搞鬼,那么玄遥是凶手的说法也不能完全否定。但是鬼丸老是绝对不可能撒谎的,据说这在黑暗馆中是不言而明的,是“不容置疑的命题”。看来玄儿对此也深信不疑。
即便是我,也不愿对他断定的这个“前提”再多加怀疑。如果是这样……
如果是这样,那么玄儿现在在怀疑谁呢?以前又怀疑过谁?
重新这么一想,我脑海中终于浮现出一个名字。那就是——浦登柳士郎!
自从最初蛭山被杀后,我也多次对他有过轻微的怀疑。我想他之所以那么顽固地拒绝与警察联络,或许就是因为他自己是凶手。
在得知浦登家不愿为外人所知的众多秘密之后,也不能说这一疑问已被完全从我脑中排除出去。
玄儿好像并未对柳士郎抱有强烈的怀疑——至少到目前为止是这样。反而他更多的是在否定我的怀疑。不过,他实际上会不会一直在暗中怀疑他呢?
我们先不管市朗的目击证词。如果凶案中的那个可疑人物是柳士郎,因为市朗还没见过他,所以他应该不会说那是张“见过的脸”。但是,如果那证词的可信度本来就有问题……
凶手是浦登柳士郎。
如果这么想,那么关于一直让我拘泥其中的“暗道问题”也可以有个合情合理的解释了。
那就是黑暗馆馆主那对浑浊的眼球。58岁的他患上老年性白内障,双眼失去了锐利,和他充满威严的整体气氛极不相称。据玄儿说,这一年他的病情急速恶化,视力下降得很厉害,从两三个月前开始,走路时都要使用手杖了。
这就是解决问题的关键。
在第一起凶案中,我们可以看到凶手是通过储藏室的暗门进出犯罪现场的。这扇门,如果事先知道它的位置,即便不开灯也能轻易找到并打开它。柳士郎当然也做得到。然而,在第二起凶案中情况就不同了。
凶手无法从犯罪现场的画室正门出去属于突发事件,是因为伊佐夫喝醉后推倒了走廊里的青铜像,所以凶手必须迅速采取其他方法脱身。最终,他打破休息室的窗户逃入红色大厅之中。我们觉得凶手这时如果知道壁炉中的暗道,那他应该会从暗道脱身。所以我们认为凶手不知道有那条暗道。
我开始怀疑那对双胞胎是凶手时暂时转换了一下思路。我想或许正确的切入口是“能不能通过”这一物理性问题,而非“知不知道”。
双胞胎是凶手的说法因她俩的“分裂”而被否定。接着,当我怀疑玄遥是凶手时,问题的切入口又转换到“知不知道”上,但现在这也被否定了。
可能凶手并非不知道这条暗道,而是他尽管知道却不能使用——我似乎又需要这样来转换思路了。
壁炉中那条暗道的门不像储藏室的暗门那么容易打开。这从玄儿再次检查现场时,为了打开那道门颇费了一番周折这一点上就能看出来。他拿着手电慢慢爬进炉室,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打开门锁的把手——也就是说,即便事先知道暗道存在,凶手要想打开它也必须费很大功夫。更何况那是突发性的状况,而非事先做好的预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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