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间谍者_[英]彼得·赖特【完结】(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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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菲尔比和伯吉斯不一样,布伦特从没有见过他们的第一任指挥者“西奥”。他从前是个匈牙利神父,名字叫西奥多·马利。马利理解像菲尔比和伯吉斯这一类人的理想主义和他们采取政治行动的愿望。他在国际政治方面是个具有强烈感染力的导师,他的学生都崇拜他。在一九三六年到一九三七年间,马利由“奥托”接替。精心安排伯吉斯招募布伦特的人正是“奥托”。和西奥一样,“奥托”是个东欧的中产者,也许是捷克人。他能够使得苏联的革命事业具有吸引力,而他并不只是通过谈论政治原因来做到这一点,而是通过同他的年轻的招募对象分享相同的欧洲文化背景来达到。布伦特在许多场合下对我承认,若是由俄国人提出让他参加,那么他是否会这样做很值得怀疑。

  由于某些原因,我们从未能够识别出“奥托”的身份。菲尔比、布伦特和凯恩克罗斯都声称他们从来就不知道他的真实姓名,尽管菲尔比在他的供认中告诉尼古拉·埃利奥特,他在华盛顿时从联邦调查局档案里的照片中认出过“奥托”,那时他是以一个名叫阿诺德·多伊奇的共产国际间谍的面貌出现的。但是当我们核对时发现,菲尔比在华盛顿期间,联邦调查局档案中并没有多伊奇的照片。我常常带着布伦特一大册接着一大册地翻阅军情五处的俄国情报机构官员的档案,希望他能认出他来。布伦特对待这些文册就好像它们是国家美术馆的编目一样。他透过他的半月形眼镜仔细地研究它们,间或作一下短暂的停留,好像在欣赏一下某个特别生动的面孔,或是街角上一个惹人注意的优雅的雕塑。但是我们还是一直没有认出“奥托”,也没发现“五人集团”在这么多年后还如此不顾一切要隐瞒他的身份的原因。

  一九三八年斯大林清洗了所有的“伟大的非法者”。这些人是托派分子和非俄罗斯人,斯大林坚信这些人伙同红军中的一些人一起图谋反对他。他们被一个个地召回莫斯科,然后被杀害。他们中的大多数人是在完全清楚等待着他们的命运的情况下甘心回去的,也许他们希望能以他们在西方为他所做出的伟大贡献来说服这位发疯的暴君。而像克里维茨基这样的一些人决定叛逃,其下场几乎是肯定的。一九四一年他最终在华盛顿被俄国刺客所暗杀。

  “奥托”走后,有一年多时间,“五人集团”处于自生自灭的状态,中断了联系,似乎是被遗弃。后来伯吉斯和菲尔比通过菲尔比的第一个妻子丽思弗里德曼——一个长期的欧洲共产国际代理人,同俄国人重新接上关系。据布伦特说,“五人集团”是通过这样一种复杂的信使链和俄国人联系的:从而棋·弗里德曼开始,把情报传递给她的密友和共产国际代理人伙伴伊迪丝·杜德·哈特,然后再传给鲍勃·斯图尔特,他是英国共产党负责同俄国大使馆联络的专员,最后,再到达莫斯科。在布伦特供认前,我们一点也不知道这条信使链和它产生的巨大影响。布伦特声称,这条信使链中的每一个人都肯定知道“五人集团”的身份,但总使他感到迷惑不解的是,“五人集团”居然一直没有让军情五处发现。我们总是假设“五人集团”和英国共产党组织是完全隔绝的,后者在三十年代已被马克斯韦尔·奈特领导的特务彻底渗透了。现在看来,我们遗漏了英国共产党所有秘密中最大的一个。一九三八年,军情五处正为伍尔维奇兵工厂案件的胜利而沾沾自喜。在此案中,由马克斯韦尔·奈特的最出色的特工琼·格雷(X 小姐)提供的证据,致使英共高级领导人因在伍尔维奇工厂进行间谍活动而被判刑。要是我们当时把这案子搞得更深入一些,我们就可以在这个英国历史上最危险的间谍集团开始活动之前就把他们一网打尽。

  一九四0 年末,俄国人终于同“五人集团”恢复了联系。从这个时期起,他们直接进入了情报世界。这个时期他们的指挥者是“亨利”,一个真名叫阿纳托里·格洛莫夫或高尔斯基的俄国情报官,他在外交官的外衣掩护下进行工作。格洛莫夫一度负责指挥“五人集团”中的所有间谍,几乎可以肯定包括在“维诺纳”通讯中出现的那八个匿名人,直至他一九四四年赴华盛顿去领导唐纳德·麦克莱恩,后者当时在英国使馆任职。留在伦敦的间谍后来则由鲍里斯·克罗托夫接手指挥。他是克格勃官员,他在“维诺纳”情报中透露了那几个匿名间谍的存在。布伦特说,他对克格勃指挥官的职业特性非常佩服,但是他们从来没有用像“奥托”那样的方式来激励他。格洛莫夫和克罗托夫是现代俄国情报机器的专家官员,而对布伦特来说,三十年代天才的欧洲指挥者才是真正的艺术家。

  “这就是你离开军情五处的原因?”我问道。

  “哦,一部分是,”他说,“他们劝诱我留下,但是他们并不真心需要我。金将很好地为他们服务。我知道,他已经爬得很高了。我需要我的艺术,总而言之,他们若真想要我,他们可以轻而易举地胁迫我留下来的。”

  冷战的开始和麦卡锡主义的泛滥增强了布伦特的信念:他在三十年代所做的选择是正确的。他继续完全忠实于那些仍然还在进行间谍活动的人。在一九五一年,他决定留下来,厚着脸皮继续干下去,而不是随同伯吉斯和麦克莱恩一起叛逃。当时,莫丁(“彼得”)曾逼迫他叛逃。他告诉我,在莫斯科的流亡生活对他来讲是不能容忍的。他在三十年代曾访问过俄国,那是个美丽、令人神往而又富有悲剧性的国家,那里的“修道院”,即列宁格勒美术馆却是最使他流连忘返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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