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孙与小姐的感情可真好啊。”
梁宜贞终于借此笑出声,头一偏靠上他肩头:
“那当然咯,我们是亲兄妹嘛!”
可这话…就更想笑了。
梁南渚睨她一眼,颇是无语,只向府官们笑道:
“舍妹坠崖受了惊吓,近来有些疯癫,大人们莫见怪。”
府官们忙摆手:
“不敢不敢。女孩子经不得吓,好在有世孙疼爱。小姐很是可爱呢。”
梁南渚呵呵。
可爱么?
可爱的祸害…不还是个祸害?!
梁宜贞这才回神:
“说谁疯癫呢?”
梁南渚摇头,趁她说话,塞一勺蟹黄豆腐入她口中:
“吃你的饭吧。”
太原府官们看得一愣一愣,心头只觉怪糟糟的。
这个…圣宠隆厚的兄妹…果然不同于旁人吧?嗯,一定是这样。
梁宜贞被他塞了满口,本有些气。可越咀嚼,越觉出美味,微笑渐渐扬起。
太原知府察言观色,笑道:
“小姐喜欢?”
梁宜贞噔噔点头:
“这是我吃过最鲜嫩的豆腐。”
太原知府一愣,忽笑起来:
“这可不是豆腐。”
梁宜贞微怔。
蟹黄豆腐,不是豆腐是什么?
她转向梁南渚,只见他无奈扶额,呵呵扯了扯嘴角。
第二百零七章 往死了凑
梁宜贞眨着一双大眼,又自吃了一勺,吧唧两下。
太原知府见她好奇,直觉长脸,遂热心解释:
“小姐与世孙都是皇上看重的人才,下官哪敢用寻常豆腐来敷衍打发?”
梁宜贞端详那碟蟹黄豆腐,依旧瞧不出个所以然。
太原知府遂道:
“这是鱼脑。咱们太原府最有名气的碧波鱼,每一只,只取鱼脑中最鲜嫩的一寸,方成就这蟹黄豆腐。”
一旁的府官附和:
“小姐可别小瞧这碧波鱼,皆是特意修筑碧波潭饲养,不似外边江河的野物。女孩子爱干净,吃这个最好的。”
府官们还在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一会子招呼她吃这个,一会子招呼她吃那个,一道比一道费功夫,一道比一道珍贵。
梁宜贞怔然,只觉脑中嗡嗡,久久不能言语。
每只鱼只取脑髓一寸,这桌上一叠,岂不要耗费一池鱼?更莫提这些鱼儿是如何精心圈养,耗费多少银钱。
她缓缓抬眼,府官们的脸在她眼前直晃悠,笑容灿烂,推杯换盏,似乎并未觉着有何不妥。
可开封才发了水患啊!
紧接着入夏,汛期到来,只怕更多州府受难。
户部天天哭穷,皇帝赏给晋阳侯府千两黄金也惹得举国嫉妒。
可小小一个太原府却奢靡至此,实在有些一言难尽。
梁宜贞将象牙筷一放,忽觉食不知味。
太原知府一愣:
“宜贞小姐,可是不合胃口?来来来!”
他挥手招呼侍女:
“都撤了。”
又笑向梁宜贞:
“宜贞小姐见谅,实在是不知小姐的口味。日后多多走动,待熟识了必不会如此。
小姐看喜欢吃什么,只吩咐他们做就是。这箱给小姐陪个礼。”
太原知府一副瘦骨嶙峋的架子,透过官袍都能见着骨架,唇上一层薄薄的山羊胡子,笑起来让人不忍苛责。
只是,堂堂知府向女孩子的任性赔礼,却是太不体面了。
这些官…都是这么当的么?
与史书记载的却是不同!
梁宜贞凝眉:
“不必撤了。川宁偏远粗陋,我吃不惯这样的好东西。”
府官们一愣,面面相觑。见她似有怒气,却不知因何得罪。
果如世孙所言,受了惊吓,有些疯癫吧?
“世孙,”太原知府试探道,“小姐这是…”
梁南渚摩挲杯沿,目光落向她。女孩子初来的好情绪全没了,颓颓然坐着发愣。
他默了半晌,亦放下筷子:
“连日奔波,许是累了,我送她回驿馆。大人们慢用。”
说罢,拉起梁宜贞匆匆行礼告辞。
府官们皆是一脸懵,愣了好半刻才赶忙着下楼追。
只是马车早已扬尘而去,只见着一个小小的影。
太原知府扶额:
“这两个小祖宗也太难伺候了!”
“咱们家底都掏出来,凑得这一桌,竟被晾这儿了?”
“仗着圣眷有些过分啊!”
“到底是小孩子,明日哄一哄就是了。散了吧。”
府官们摇头叹气,各有各的思虑,只得挥袖告辞讪讪作罢。
…………
入夜的驿馆十分静谧,偶有两声新蝉鸣叫,透过碧纱窗伴着无眠之人。
梁宜贞呆坐一整天,握着笔管写写画画,不觉已是三更。
她伸个懒腰,小腹忽叫,忙躬身捂住。又四下看看,知无人听见方才舒了口气。
丢人啊。
空空如也,竟一夜未进食。
笃,笃,笃…
忽闻敲门声。
梁宜贞猛一个寒颤,心都快吓出来了。她只屏息朝门边看去,渐渐凝眉。
“快开。”门外人不耐烦道,“老子都听见了,装什么装?”
梁宜贞吐舌,这才不情不愿开了门。
“你来笑我啊?”她看也不看,就转身回去坐着。
咚!
一碗汤羹垛在案头。
“傻不傻?”梁南渚兀自坐下,睨她肚子,轻蔑一笑,“就你还想学人家不食周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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