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氏佯装生气,嗔道:
“这孩子,说什么求不求的?想要什么,只管与三婶母讲!”
梁宜贞深吸一口气,沉在沉底,方道:
“眼看就要到花朝节,宜贞手笨,想同三婶母学打春穗呢!”
薛氏噗嗤一声笑了:
“这有什么难的?你们姐弟先玩,回头得空教你。不如,将宜萱与南淮也请来?”
梁南清撅嘴跺脚:
“请什么梁南淮?白白扫兴!”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薛氏无奈,“都是一家子兄弟!”
“谁跟他是兄弟?”
……
母子二人你来我往,争吵了大半刻,似乎早忘了梁宜贞的存在。
她蹙眉看着他们。是无意的,还是刻意回避?
线索才刚有方向,她可不愿停下。
“三婶母!”梁宜贞忽高声唤,“我想现在学!”
母子二人闻声一愣。
如此高声,在欢愉的氛围中着实不大合适。果然,她虽不与家人作对了,可骨子里还是那个人性高傲,不顾旁人感受的梁宜贞啊!
薛氏扶额,安抚笑笑:
“你看,三婶母一教训这小子就给忘了。学!咱们现在就学!”
梁宜贞若真闹起来,她才懒得招架!
一时,只吩咐丫头取了粗细不同的丝线、金剪。梁南清看了一阵,只觉无趣,遂回房研究他的机关,时不时出来问问梁宜贞。
一下午过去,梁宜贞自然学不成,却讨了许多薛氏打的穗子,说要回去照着学。连晚饭也不曾用,便忙赶着回去用功。
薛氏望着她匆匆的背影,只疑惑自语:
“这孩子从前也不爱这些,真是转性了?”
梁南清自窗间探出头:
“许是做机关要用。”
薛氏黑了脸,靠近儿子,一把拍向他的脑袋:
“机关!机关!成日研究这些没用的!书可背熟了?你老子夜里回来要查的!”
梁南清猛护住头,急忙关窗:
“都说了别打脑袋!会笨的!”
“不好好念书才会笨!”薛氏又朝窗户打一下,无奈摇头去了。
梁宜贞一路上不言不语,捧着一排薛氏打的春穗发愣。
像!
这手艺,实在是太像了!
简直一模一样!
她忽觉掌心冒汗,背脊一阵凉意。是她么?可为何呢?她不自主地加快脚步,想快些拿半截璎珞穗子再比对一回。
“贞妹妹回来了。”
刚至院门,便见梁南淮迎了出来。
像是等了许久,他来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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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无事献殷勤
多日不见,梁南淮依旧一副清瘦模样,笑得怯懦又卑微,看着梁宜贞,总是一番讨好神情。
“是二哥啊,进来坐吧。”梁宜贞敷衍笑笑,薛氏的穗子像无数疙瘩结在她心里,没什么心思应付。
梁南淮笑得有些不好意思,随她坐下,只道:
“上回西亭的事,是我没护好贞妹妹,你还生我气吧?”
梁宜贞一愣,这都多久的事了?他还记得!
她遂摇头:
“没啊!这都是小事,罚过就过了。咱们是一家子,还能别扭一辈子?”
梁南淮看她一眼,笑道:
“是了,从前大姐与小弟那样欺负你,贞妹妹也能不计前嫌。咱们一向要好,又说这个作甚?怪我怪我!”
梁宜贞斟茶的手顿了顿。
这话……挑事啊。
她垂头笑了笑,自己这么抢手?两位兄弟争着与她交朋友!
梁南淮见她手顿住,很有眼色地接过茶壶斟茶,只当梁宜贞又耍皇亲国戚的娇贵脾气。
梁宜贞一怔,这才发现桌上多了几匹上好蜀锦。
梁南淮余光瞥见她,轻勾嘴角:
“这是我母亲存了多年的春衣料子,想着贞妹妹穿上好看,尽留给你了。”
这些料子很名贵啊!
她伸手抚摸,似水柔滑。从前在墓中倒也见过,多是高门贵府的陪葬物,数量也不多。精致是精致,怎奈百年之后许多技法失传,是没有这手艺了。
这还是梁宜贞第一回见这新崭崭的手艺。若能带回去,织造局那帮人铁定会疯!
还想着,竟噗嗤笑出声。
“贞妹妹可喜欢?”梁南淮一脸期盼。
梁宜贞半收起笑,只道:
“二哥与二婶母有心了,只是这样贵重,宜贞受之有愧。”
小孩子间,若赠些寻常玩物倒也无妨。可如此贵重的东西,早超出孩子们的情谊。
超出情谊的礼物便是贿赂,是非奸即盗。
可自己不过是位父母双亡的侯府小姐,有什么值得郑氏母子贿赂呢?
但不管为何贿赂,收了东西就一定要替人家办事,她可不想帮不明不白的忙。无功不受禄的道理,她自小就明白,不该她的,她也分毫不会动。
从前跟着父亲下墓,为着墓中财宝,也常有偷懒的盗墓贼贿赂她。
眼前的梁南淮,神色闪烁,全无坦荡可言,与偷懒的盗墓贼别无二致。
不过,他要盗的可不是财宝,只怕更难更险。
梁宜贞抬了抬下巴,神情中闪过一丝不满。
她会经不住诱惑?笑话!
若真是,从前下过的古墓岂不都被她搬空?与盗墓贼有何区别?她可是做学问的人!
梁宜贞又扫一眼蜀锦。这技法的确难得,若能记载保存,对后世许是一大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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