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就是小辈,输了也不丢人啊。倒是王夫子,和学生抢东西,传出去不好听吧?”
王绍玉却哈哈笑起来,衣袖一挥:
“名声算个屁呀!”
他拍拍画匣子,咧嘴一笑,胡须扬起:
“还是东西实在。”
梁宜贞扶额,暗自尬笑两声。
百年后,关于鉴鸿司的记载她看了很多,也没见哪本说王夫子这么不要脸啊!
不过不要紧,自己既然来了,一定记载下来,一定让后人看见!
思及此处,又不自主扬起笑。
王绍玉狐疑打量:
“你笑什么?”
梁宜贞一瞬收住:
“没笑啊,夫子年纪大了眼花吧?还请夫子带路。”
她做了个请的手势,朝他甜甜一笑。
王绍玉鼻息一哼:
“这不就笑了吗?”
说罢衣袖一拂:
“跟上!”
“好嘞!”梁宜贞学着京腔,拽了穗穗逢春亦步亦趋。
…………
行了一阵,方至谢夫子院门。
只见庭外一排修竹,正是青绿的好时节。微风拂过,送来阵阵竹叶清香。
“谢夫子爱竹啊。”梁宜贞喃喃。
王绍玉摇头:
“是陈夫子爱竹。”
陈夫子陈酿,是谢夫子的亡夫。此举倒是见出夫妻情深。
梁宜贞遂了然点头。
王绍玉见她模样,呵呵一笑:
“小丫头片子,你懂个屁?!”
说罢,他又向看门的女书童嘱咐几声,方转身朝梁宜贞道:
“进去吧,谢夫子正闲着。不过…”
他凑上前,压低声音:
“别说我带你进来的啊。”
否则谢夫子又该怀疑他截胡抢学生。虽然…也是事实…
梁宜贞拍拍他的肩,眯了眯眼,给个意味深长的目光:
“学生懂的。”
王绍玉撇嘴,狐疑看她两眼,这才拂袖去了。
女书童笑笑,遂迎上来:
“梁小姐请吧。”
梁宜贞施礼谢过,遂带着穗穗与逢春跟上。
穗穗回头看一眼王绍玉的背影,焦急凑上梁宜贞耳边:
“小姐小姐,王夫子那老匹夫把画抢走了,咱们送什么给谢夫子啊?”
梁宜贞负手行路,笑道:
“就送画啊。”
穗穗不解:
“哪还有画?”
“我说有就有。”梁宜贞胸有成竹,“治王夫子还不容易?”
一时,女书童进屋通报,再出来时,只请了梁宜贞入内,穗穗与逢春方在院中等候。
逢春只笔挺着身子,一动不动站在屋外玉兰树下。穗穗却坐不住,强拉了院中的书童侍女踢毽子。
屋中不时传来说笑声,书童侍女们皆有些生奇。这座院子,若非王夫子来,几乎都闻不见声。
这位梁小姐果真有一套,难怪谢夫子要亲自收徒。
…………
屋外的人满心好奇,屋中却是另一番景象。
谢夫子的屋子素简得很,随处可见的大书架上,分类摆满了密密麻麻的书籍。这哪是书房,整个一个小型藏书阁。
谢夫子吃一盏茶,笑道:
“王绍玉他真好意思啊?这把岁数抢小姑娘的东西!”
梁宜贞噔噔点头:
“那可是宜贞要献给谢夫子的。王夫子不仅抢,还用告我翻墙来威胁!”
第二百二十七章 一物降一物
谢夫子抚了抚白发,轻笑:
“翻墙怎么了?为师还要夸你呢!”
梁宜贞正斟茶,蓦地一顿,一双大眼看向谢夫子。
谢夫子接道: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翻得比我好多了。”
梁宜贞眼睛一亮,凑上一张好奇的脸:
“谢夫子也翻墙呢?”
谢夫子点头:
“不瞒宜贞你,我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还翻过太学的墙呢!”
她压低声音,嗤笑:
“还是王夫子托着我翻的。可惜,我不像你会功夫,不仅没翻过,还摔了个四脚着地!”
梁宜贞忍不住噗嗤,兴趣更大:
“当年南朝并无女学,谢夫子为了学问也真是拼啊。”
谢夫子憋笑,皱纹满布的手摆了摆,只道:
“什么为了学问啊!那是为看你师爹,他当年在太学念书,学问是顶尖的好。”
陈酿陈夫子啊…
提起他,年过六旬的谢夫子竟见出少女神色。
梁宜贞微惊,一时眼中变得温柔而羡慕,只托腮道:
“谢夫子,想不到你是个性情中人。宜贞越发崇敬佩了。”
话音未落,只见一侍女捧了画匣子来:
“谢夫子,画讨回来了。”
梁宜贞看去,可不就是被王夫子抢走的画匣子么?一时噗嗤。
谢夫子示意侍女放下,又问:
“他可有话说?”
侍女憋笑,道:
“王夫子说,不过是帮您保管一时,想着宜贞小姐走后就来还。不想谢夫子误会了。”
谢夫子轻哼:
“说到底,还不就是想截胡抢学生么?你同他讲,想都别想!”
侍女掩面:
“这话我可不敢说。王夫子是怕您,又不是怕我们。”
“油嘴!”
谢夫子摇头笑笑,遂挥手打发她下去。
又转向梁宜贞:
“咱们赏画。”
梁宜贞点头,起身收拾了茶具,这才将画徐徐铺开。
52书库推荐浏览: 沐清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