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宜贞摇着手中菜叶上前,凑上一张讨好的脸:
“你帮我呗。”
她嘿嘿两声,接道:
“你看,你都准备完了,就等凌波哥来下锅。”
她晃晃手中菜叶:
“可别因为我,拖了你梁大厨的后腿啊!”
梁南渚扫她一眼,也不说话,只满脸无语。他遂在围裙上蹭了蹭手,拖个小马扎坐下摘菜。
梁宜贞在灶台上左右打量,鱼虾佳肴很是美味,炭炉旁还飘出鸡汤的香味。
“不许偷吃。”梁南渚眼也不抬,“过来坐下。”
梁宜贞偷拌三丝的手一顿,吐了吐舌。
正要乖乖过去,只听门外手杖叩门。
“世孙厨艺了得,我隔着老远都闻到香味,又怎能怪宜贞偷吃?”
温柔又熟悉的声音,似一弯清溪,缓缓流到人心里。
“凌波哥!”
梁宜贞迅速将拌三丝塞进嘴里,梁南渚一把丢开菜叶,一齐向鄢凌波拥去。
那人白衣翩翩,丝帛覆眼,手握一根云头拐杖。一别数月,仍是洛神一般的人物。
梁南渚打量他的双眼:
“凌波哥,祖母来信说,你已能看见些人影?”
鄢凌波颔首,退开一步,行了个端端正正的揖礼:
“劳世孙记挂。师傅换了新药,确是日渐恢复。”
梁南渚忙扶起:
“凌波哥,你我之间不必多礼。”
梁宜贞看向鄢凌波。他对梁南渚总是十分恭敬,从前不知为何,现在才明白,这是君臣之礼。
“宜贞。”鄢凌波伸出手,有些发颤,含着激动的笑。
如今,他已能见着点她的影子。他的妹妹,似乎是个亭亭玉立,顶顶好看的女孩子啊。
梁宜贞上前一步,紧握住他的手:
“哥。”
鄢凌波一怔,半晌说不出话。
“你…再喊一次…”
梁宜贞清了清嗓,挺直背脊,垫脚靠上他耳畔:
“哥。”
鄢凌波心下一动,好一晌才直直点头。
一时又兴奋又激动又心酸又感慨,平日叱咤商场的川宁首富,这会子竟连一句整话都说不出。
他想,就这一句“哥”,他也不枉此生了吧。
至于梁宜贞,自打知晓鄢凌波的身份,心中对他也越发亲近。这厢亲自扶着他至饭厅,留梁南渚一人下厨,说说笑笑不亦乐乎。
“也就你敢如此欺负世孙!”鄢凌波摇头笑笑,轻戳她的小脑袋,“人家是天子,却为你洗手作羹汤,成了厨子!”
梁宜贞也不躲,嘿嘿笑两声:
“宜贞也帮忙了啊。”
“是,我们宜贞最懂事。”
自家妹妹,怎么看怎么好。
他又道:
“世孙信中说,自来京城,你又发了一次寒毒。快入冬了,给我看看。”
说罢,鄢凌波便搭上她的脉。她寒毒未清,总是他心中一个疙瘩。只是如今没别的法子,唯有靠药压着。
“哥放心,大哥喂了解药,没事的。”梁宜贞道。
一时想起梁南渚如何掏的药,面色唰地红了,脉搏也加快。
鄢凌波手指一顿,一脸茫然。
梁宜贞干笑两声,蓦地收回手:
“嘿嘿,我说没事吧?”
鄢凌波满意点点头,的确压制得不错。不过,说起世孙喂药,她紧张什么?
“传菜!”
忽听一声吩咐,打断思绪。丫头们捧着菜肴鱼贯而入,喷喷的饭菜香勾出馋虫。
梁南渚已换了件锦灰云锦袍,手提两坛好酒进来。
他看了眼梁宜贞,笑道:
“哟,还没开始吃酒,你怎么脸红了?”
梁宜贞一慌,摸摸脸颊,神情闪烁:
“哪有?!”
鄢凌波脑袋侧了侧。宜贞不仅紧张,还脸红了?
一时三人坐定,皆是无拘无束大快朵颐。
酒倒吃得不多,小半坛足矣。虽说酒逢知己千杯少,可他们的身份,他们的处境,是不允许吃醉的。
“凌波哥,”梁南渚放下筷子,“你一路行来,可有何见闻?”
他自然不是在问八卦。
鄢凌波亦停了筷,只道:
“依世孙吩咐,一路各处都有留意。如你所料,这世道…已乱起来了。”
梁南渚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梁宜贞亦放下碗筷,安静听他到来。
鄢凌波接道:
“咱们川宁还好,有老侯爷坐镇,倒乱不起来。可一出川宁,便是另一番光景。
一路上,埋怨朝廷暴政,高举义旗的不少。只是规模太小,多被剿灭,无奈之下只好占山为王,过上劫富的营生。”
“凌波哥受累了。”梁南渚抱拳道。
鄢凌波是有金山银山的人,劫富,他首当其冲。
鄢凌波只摇摇头:
“这都是小事。打劫的虽多,也并非坏事。他们多是被逼上梁山,被咱们擒获后,多也愿意归顺。
我列了份名册背景,待世孙过了目才好启用。他们个个武艺高强,又自有武器。若能加以操练,倒是股不可小觑的武装力量。”
梁南渚颔首:
“他们既能揭竿而起,反抗暴政,便是古道热肠之人。一时走了歪路,更应往正道上带。”
他顿了顿,又道:
“淮南扈家军与洛西曹家军,可绕道去探过?”
这是近来起义队伍中规模最大的两支,不仅攻占大片土地,更有越战越勇越发壮大之势。已然被当今朝廷视为毒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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