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没,有人看见纪汀使大力把那人推开了,幸好没事……就是姑娘家的,被人摸了两把,啧……”
若只是这些还好,更过分的则是说:“嘿,小娼妇,不要脸!穿得花枝招展不就是想被人摸么?不检点,不要脸!”
纪澄坐在屋内静静地听着,心中的戾气几乎呼啸而出。
“不够,还不够……”她又听见那个苍老、贪婪又温柔的声音。
纪澄转着二轮车飞快在屋内转了一圈,没发现人,大声喊道:“谁?!给我出来!”
外面说闲话的妇人们,听见这一声喊,还以为是她们说的话被纪澄听见了,顿时有些面上无光。可她这一声喊完,也不见她出来,妇人们又嗤笑起来,想必这小残废自个儿爬不上二轮车,敢情就能在屋里喊喊罢!
可还没等她们笑完,纪家的屋门却被人从里面大力推开,纪澄阴郁的面孔出现在门后。她沉默着将外面的人看了个遍,目光不带恶意甚至有些惊慌,可人们与她的眼神一对,却莫名地背脊生寒。
听说,以前黄大婶家那个手脚不干净的亲戚偷纪家的钱,险些被这小残废杀了……
刚才还在高声论人家家长短的妇人们不约而同地避开纪澄的视线,倒退着离她远些。
纪澄看了一阵,虽然不知道那个对她说话的人是谁,但她确定那个人不在那群长舌妇中,于是又把门关上了。
“吓煞人!你看她那个眼神,就跟要吃人似的!”
“对啊对啊,唉,还真是咬人的狗不叫啊,真可怕……”
纪澄闭了闭眼,强忍着心中翻涌的戾气,把想要撕烂那些女人的嘴的念头狠狠压下去。
多嘴妇人们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最终消失不见,想来,她们应该是去给自家在码头做苦力的丈夫们送饭去了吧。
纪澄深吸一口气,想要回桌边去接着做针黹,可是刚把手搭上木滚轮,她就听见灶房里传来轻微的响动——莫非是那个人?
她立即转着木滚轮去到灶房门口,却不见有半点人影,而木柴下,却传出尖细稚嫩的叫声。她一时拿不准是什么东西在那儿,不敢贸然靠近,而是绕到旁边去,用烧火棍将木柴拨开……
柴火下躲了一只刚有一个巴掌大的小奶猫。
而且是一只毛色纯黑的猫。
纪澄看着那小黑猫莹绿的眼珠子有些犯憷,可看着它十分可怜地“咪咪”叫,一双莹绿的大眼睛里盛满了哀求。她与小猫就这么面面相觑了约摸一盏茶的功夫,她叹了口气,弯腰将小猫从柴火堆里抱出来放在膝上。
小猫尚不会收爪子,弯弯的爪勾勾住了纪澄的裙子,扯出一道长长的线头来。
纪澄舀了半小碗稀粥,一点点喂它喝,喂完了才发现自己膝上的线头,忍不住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小猫的脑袋:“手欠的你!”
她都没意识到自己弯了嘴角。
十二
纪汀在绣坊中两耳不闻窗外事,直到傍晚回家时才从别人的指指点点中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她虽已经不是第一次裹进别人的闲言碎语里了,却没想到这次明明是自己被人欺负了,而自己还能成了别人的传谣的对象。
明明不是她的错!
纪汀委屈得想哭,可是在外人面前却强撑出一脸的镇定,直到回到家,看见纪澄早已做好了饭等着她,她才搂着纪澄哭了出来。
纪澄早就从那些碎嘴妇人口中听说了昨晚那事的始末,可即便她知道这事,她也假装不知道,她没问纪汀发生了什么,她只静静地紧紧地搂着她,仿佛无声地在说:“阿姐别怕,我在呢,就算所有人骂你、笑你、侮辱你,我始终是与你在一处的,我信你。”
纪汀足足哭了小半个时辰才收了声,纪澄洗了一张干净的帕子来给她擦脸,她脸红红的眼睛也红红的,被妹妹按着脖子擦脸,颇有些不好意思。
她们折腾这一出,饭菜都凉得差不多了,纪汀让纪澄好生坐着,自个儿将饭菜端进灶房放到锅里热了一遍。
姊妹俩吃完饭天都黑了个透。原本纪汀还想点着灯把今天在绣坊里没绣完的刺绣做完,可纪澄不让她哭过以后再做这样费眼睛的活,硬拉着她去睡了。
纪澄刚洗漱完,突然想起自己今个儿在柴火堆里捡到的那只小奶猫,便想着要给纪汀看看解解闷。瞧她那一脸神秘的样子,纪汀有些好笑,但更多的是一些孩子气的期待。她的孪生姊妹,还没送过她什么礼物呢……
纪澄去了半天没回来。纪汀在床边等得有些困了,打完好几个呵欠,才看见纪澄抱着一团布团子回来了,她不禁有些好奇,布团子有什么好看的?
二轮车停在床边,纪澄将盖在最上面的那层布掀开,献宝似的把布团子送到纪汀面前:“阿姐你看,可不可爱?”
小黑猫被人吵醒,不满地“咪”了一声,眨巴着眼睛看着眼前那个陌生的少女。
纪汀脸上的笑渐渐凝固了,良久,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阿澄!你哪儿弄来的这只黑猫?!快把它扔出去!这种招邪的东西你怎么敢留在家里!”
纪澄被她吼得有些懵,她只是想讨姐姐高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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