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大婶一脸“太阳打西边出来”的难以置信。
李方恭恭敬敬地朝她作揖,眼角飞快地瞟了一眼旁边安安静静坐在二轮车里的纪澄。纪澄敏锐地察觉到他的视线,不由皱了皱眉,却也没说什么。就李方那坐没坐相站没站相的懒散样,给黄大婶作揖活似黄鼠狼给鸡拜年,而他看纪澄那一眼……让纪澄很不舒服,就好像被什么脏东西盯上了一样。
但这人是黄大婶家的亲戚,她纵使厌恶也不好说什么。
黄大婶好不容易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对李方说:“大侄子,你等等,你跟这儿人生地不熟的,小心被人骗了,等你叔今天从码头上回来,婶跟他说说,让他明个儿带你去找个正经差使怎样?”
李方连连摆手,一叠声的“不用麻烦叔”。
黄大婶见他已定了主意,不好再劝,便由得他去了。
只见李方人模狗样地出了门,黄大婶与自家闺女还有纪澄凑到一块做些家常的针黹活。
李方出门后,先是在城南绕了小半圈,发现没人注意他后,他便小跑着跑了回去。黄大婶家与纪家一墙之隔,打个喷嚏隔壁屋都能听到响的那种。李方轻轻松松翻进纪家的小土屋,却不敢搞出什么动静,蹑手蹑脚地在巴掌大的屋子里翻找了一遍,别说银子,连值钱的东西都没瞅见一个,顿时有些泄气。
听见隔壁院子里有二轮车的木滚轮声传来,他连忙顺窗户又翻了出去,出去时不小心被窗户上的木刺刮下一片衣角,只是他没发现。
三
李方硬是在外面磨蹭到了中午饭点了,这才装作在外奔走了一早上的样子回到黄大婶家。连带纪澄在内的三个女子正围坐在桌前吃饭,李方大大咧咧甩着手进来了,往纪澄身边空着的凳子上一坐,唉声叹气道:“婶子啊,我早该听你的,等叔回家带我去寻差使,你们待这扬州城实在太大了,城大人也多,合适的差使不好找啊!”
黄大婶一听就知道他在扯谎——出门百十来步就有一家馆子在招腿脚勤快的店小二。
可她又不是他爹娘,有些话不好直接说他,便只好道:“没事,明个儿让你叔再领你去——坐着歇会儿,喝口水,,婶给你把饭端上来。”
李方油滑道:“婶别忙了,快坐下吃吧,我自个儿去弄就成!”屁股却牢牢贴着凳子,好似黏在上面了。
趁着黄大婶不在跟前的功夫,李方做出个自以为温和的表情,对纪澄道:“你就是隔壁家的小妹儿吧?天可怜见的,哥听说你家的事……唉,有什么困难给哥说,哥能帮你家的绝对那什么赴汤蹈火、义不容辞、在所不辞,哈哈!”
纪澄被他那一身油汗味熏得有些反胃,但在别人家也不好得给主人家的亲戚摆脸色,便只好含糊地“嗯”了一声,不动声色地挪了挪,离他远些。
李方一点眼色也没有,还往纪澄跟前凑,试探道:“哦,对了,你家就你跟你姊姊两个,家里有什么贵重的东西可得收好,千万别丢了。”
这话就说的有些有些怪了。纪澄听出一点不寻常的东西来,警惕地看着他。
正逢这时,黄大婶端着大海碗过来了。李方将一堆卡在喉咙口蹩脚且不怀好意的问句咽回肚子里,殷勤地接过黄大婶手中的碗,欲盖弥彰地大声道:“诶,麻烦婶子了,婶快坐下来吃饭吧!”
黄大婶看了坐在二轮车上一脸不自在的纪澄,将她往自己身边拉了拉,拔了些自己碗里的菜给她:“小澄多吃些,你这丫头太瘦了……”
因得早上没什么收获,下午天气又热,李方这好吃懒做的小流氓便不为难自己了,像条死狗似的瘫在黄大婶家中,连翻个身都懒得。
家里有两个未嫁的姑娘,要避嫌,李方占了东边的屋子睡觉,黄大婶就只好领着闺女和纪澄在西边的丝瓜架下凉棚下做针黹。三个女子一边做着活,一边聊着天,时间倒也过得快,转眼就到晚上了。
纪汀在绣坊里做学徒,绣坊只管她中午一顿饭,吃的也不怎么好。虽讲究过午不食,黄大婶在她来接纪澄回去之前,给她热了一碗粥,待她来了,拉着她非要她喝完了粥才让这姊妹俩回去。
夜里姊妹俩洗漱完,纪汀端着盆出去倒洗脚水,纪澄散了头发,转着二轮车去关窗……刚伸手,就发现了不对。
窗上的木刺挂了一片衣角,那衣角看起来还挺眼熟的——是隔壁黄大婶家的那个侄子。
纪澄面不改色将那一片衣料扔了,关好窗,还在窗边横了一根长木条——只要有人从外面推窗,木条就会“咣当”一声掉到地上,别说她们这屋,隔壁黄大婶家也能听见。
☆、第七世 天各命(三)
四
隔日,纪澄好像什么都没发现什么都不知道般由着纪汀将她送到黄大婶家,李方同她打招呼时,她竟然还难得的冲他客客气气地一点头,教李方有些意外。
纪汀见状,对李方冒出一股子敌意来——纪澄因得生来双腿残废,性情孤僻,不愿与他人多有来往,有时若是没有亲人提醒,她甚至对所有外人都爱答不理,可她却突然……纪汀想,一定是这小流氓用了什么花言巧语蒙骗了纪澄,自己须得对他多加防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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