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路坐在小卖部里发呆,越想越觉得可笑。这年头居然有人能看上小姐?这不是想给自己脑袋上戴一摞绿帽子吗?肯定是洋二造谣,八爷瞅不上洋二,洋二又顶看不起狼骚儿。平时没事就拿狼骚儿逗闷子,给他编排点儿花哨事又算得了什么。
正想着,却看见狼骚儿低着头,急匆匆地走过来,大老远的他就把手伸向了电话。走到近前他看都没看方路一眼,便抄起电话,拨号就跟打铁似的,弄得方路直心疼。
“你有完没完?瞎号丧什么?”狼骚儿瞪着眼,另一只手在耳边直扇呼。“当初?当初是你瞎了眼还不行……这些年我对你怎么样,好歹我也侍侯了你几年,我最好的日子都给你了,不就是点儿钱吗?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就放了我吧,啊?……嗨!都这时候了,说这些有什么用?……,孩子?谁的孩子?我怎么知道那小崽子是我的?凑什么热闹……好说,好说还不成,这些年你是出力了,要不那五万块给你,咱俩两清还不行?”
方路不自觉地向马路对面望去,有个浓妆艳摸的小姐正叉着手站在发廊门口,向小卖部张望呢,她就是老妈说的,夏天都穿牛仔裤衩的节子。这女人长得也说不上哪儿不好,俗话说就是长咧巴了,大手大脚一脑门子抬头纹,肉眼泡里一双斗鸡眼儿,透着那么刁。看来洋二说的靠谱,狼骚儿真让小狐狸精给迷住了,王八看绿豆。狼骚儿完了,这回连老鸨都没资格当了,只能改行当王八。此时,狼骚儿打完了电话,节子也一路小跑着扭了过来。
“她又怎么糊弄你的?”节子是东北人,说话嗓门挺大。
狼骚儿点上一支烟。“要钱呗。”
“要多少?”
“还想再要十万。”狼骚儿说到“万”时竟然没了底气,身体一个劲往柜台下面出溜。
“你答应啦?”节子挺着胸迈前一步,逼得狼骚儿靠到小铺窗户上。
“不答应,她要做亲子坚定,那咱俩不得恶心一辈子!”
“你不是说那孩子不是你的吗?”节子瞪着眼,手指头一下下地戳狼骚儿的脑门子,似乎要把他顶进小卖部去。
狼骚儿面如死灰。“一块儿住着就有了孩子,没准真是我的。”节子的眼珠子突然暴了出来。“十万!你答应啦?你傻啊?你死人哪你?闹着玩儿哪?十万块钱!你……”
狼骚儿给逼得无处可去,他从眼角里瞟了方路一眼,面目忽然凶恶起来:“他妈的,吵什么吵?”说着他拉起梗脖子瞪眼的小情人,向发廊相反的方向走去。嘴里还在念叨着:“小孩儿似的,这不是快吗?赶紧了解不就完了吗?……”
没过一分钟,洋二就跑过来了,现在他和狼骚儿算是唱上对台戏了。“没见过你喝酒哇?”他惊奇地看到方路手里正拿着瓶啤酒灌自己呢。
“吓的,我得压压惊。”方路真是说不出自己的感觉。小时候,有一次学校组织运动会,自己报名跑百米。快到终点时终于把所有人都超过去了,他张着嘴向终点猛冲,这时突然觉得嘴里吹进了个东西。跑完后扣了半天才吐出来,原来是只苍蝇。当时他足足恶心了半年多,今天居然又是那种感觉。
“那一对儿给你吓的吧?”洋二一脸不屑地望着狼骚儿去的方向,这小子肯定在修车铺里看了个满眼。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自己的儿子都不认了。”方路继续喝酒,喝得太快,啤酒的白沫流了一手。
洋二的眼睛一直盯着狼骚儿他们走的方向。“狼骚儿肯定脑子里有屎,让个小姐逮着短儿了。废物一个!”
方路点点头,也许这回洋二是对的。
“俩人从秋天就开始腻糊,狼骚儿还为这事寻死觅活哪!”看到方路怀疑的表情,洋二接着说:“你在小铺的时间短,你们家老太太都看见过,大白天的俩人就又摔又打的,狼骚儿都快成神经病了。”
后来洋二又说了不少事,有几件老妈白天已经说过了。直到阿图来打长途电话,方路才从他的废话堆里脱身。还是阿图的新疆话值钱,五分钟就收了他十块。临走他又拿了瓶二锅头,扔了二十块说先存着。
“告诉你,哥们儿楼房的定金已经交啦。”洋二得意地说。
“哪儿?”
“南三环边上,样板间都看好了,下个月就可以入住。”洋二兴奋地搓着手。“二十七万,80多米的两居室,牛逼。”
“不是三居室吗?”
“现在的间量大,两居室就八十多米,打着滚儿住都没问题。”洋二估量了一下小卖部的面积:“得有六七个小卖部这么大。”
“手续都齐啦?”方路没兴趣,可不得不搭讪两句。
“齐了,全套的,哥哥我现在也是业主啦。” 忽然洋二得意地拍拍口袋。“昨儿,你们家老太太终于把收的二百块钱假票给我了。”
“真的?”方路从心里瞪了老妈一眼,她要不是老妈,自己就该骂人了。
“钱是假的,事儿可是真的。”洋二在这条马路上是出了名的抠门,占了便宜自然美不胜收。
“我们家老太太怎么能跟你这路人同流合污?你让人抓住还得连累我们。”方路真想把他那条短腿拽长了。
洋二哈哈笑起来:“谁聪明也聪明不过你们家老太太,本来她死活不给,我告诉她:”咱保证早晚把钱花到大眼儿的小卖部去。‘老太太这才给我,你妈不白给。先在我这儿存着,瞅个机会咱保证能花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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