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派李越总领狄道都尉所部,并郡中新招的八百骑兵(那些马匹,都是通过钟爱华向羌人廉价购买来的),即刻出城,去往临洮。秦锐对此很不满意:“老爷掌兵曹,为何不让老爷领兵,却交给他贼曹李越?!”我心说:“把兵给你?你能都给我糟蹋喽!”嘴上却说:“姜维未必会再渡洮水,我料他八成出祁山,向西县,到时候邓安西一定会让本郡兵马前往增援,你就有用武之地了。现在去临洮只是摆样子呀,寿长大才,好钢要用在刀刃上!”
本是随口敷衍,没想到才几天功夫,姜维这蠢蛋还真的直奔天水郡的西县杀到了。由此也可见得姜维之无能,从来“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他就没派人侦察到邓安西就驻兵在董亭吗?董亭距离西县,快马疾驰一日一夜就可赶到,他能保证两日内就将西县攻克并且布置好防御阵地?
不过不顾小大之势,不察敌之可攻,冒然进兵,似乎乃是蜀贼的传统。当初诸葛蟊贼出祁山也是如此,先不知废材驸马夏候懋镇守长安,不敢往攻,复不知三郡背反响应,军行纡缓,三不知曹元侯、张壮侯上了陇,派个文职的马谡去守街亭。秉持着这种瞎子摸象的战法,不吃败仗才怪呢。
我一边从临洮抽调回部分兵马,一边呆在襄武城中看热闹。果然,姜维才到西县城下,邓安西就率领大军前往迎战。蜀贼一看无隙可乘,绕个圈子,西取石营,想要威胁邓安西的董亭老家。姜伯约呀姜伯约,你和他邓结巴对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还不知道此人用兵谨慎,并且从来最顾家的吗?结果蜀贼在石营碰了硬钉子,再度大迂回,“噌”的一声又跳往东线,直奔上邽而去。
赤军作品集·历史小说集三国外志
第十回 计伏诸段谷能先胜 兵置之死地而后生
邓安西的钧旨就在蜀贼攻击石营的第二天送到了襄武。他判断说姜维此番出兵,主力纯在祁山一线,并且似有所待,估计后面还有增援,陇西暂时是安全的。他要狄道都尉即刻将临洮守军东移往董亭方向,从侧面夹击蜀贼。
“老爷立功的时机到了!”秦锐闻言,眉开眼笑,我却在心里嘀咕:“老子还没立功呢,什么时候轮到你了?”于是就带上秦锐、刘睿等将,点起三百骑兵、六百步军,兼程开往石营,同时叫李越的兵马速速东来与我会合。
然而我才赶到新兴县,距离董亭不到百里之遥,就听说战场北移到了武城山。武城山地势险要,在董亭以北,估计姜维拿不下石营,就绕圈北上,想要奇袭武城以薄董亭之背。其实就用兵原理上来看,此计也不算很糟糕,然而想想邓结巴这种谨慎人物,他会放着身后如此要隘不派兵驻守吗?
于是我就将兵马驻扎在新兴城南,然后和秦锐两人率十多名骑兵,星夜敢往武城,面见邓安西。邓安西亲守武城,所部两万余人,还包括挟裹来的南安郡兵千把人。我看那些南安兵个个面黄肌瘦,铠甲不整,被邓安西残忍地分配在御敌第一线,回头望望自己带来的骑兵,全都一色的轻便皮甲,擦得锃亮,个子不高,眼睛可都朝上翻,胳臂不粗,随便就能鼓起几块犍子肉,素质和邓安西的本部军马差相仿佛,不禁感觉面上有光——虽然不得不承认,这十几个兵都是我和秦锐千挑万选出来,为的危急时好保护主将逃命的。
邓安西一见我就问:“狄道兵马何、何、何在?”我赶紧恭敬地回答说:“下官已命他们兼程东行,料两日后即可赶到董亭。”“先、先、先别去董、董亭了,”邓安西摇摇头,“叫他们前往武城西、西、西,以为疑、疑、疑、疑……”虽然明知道很不礼貌,但我实在忍不住了,插口问道:“以为疑兵是吧?”
邓安西微微一笑,点头表示我猜对了,倒并没有因为话头被打断而感到愤怒或者是郁闷,估计这种情况他早已司空见惯。“贵、贵、贵……”接下来,他假装喝口水,掩饰自己的磕巴,竭力要把话讲完,“贵部人马不多,不必来武城山增、增、增……嗯,你明白?你们往东去,我估计姜、姜、姜……蜀贼下一步的目标,大概是上、上、上……”
他扯过地图指指上邽。我匆忙点头:“贼人要偷袭上邽吗?将军要我等扼守要路,以阻其东进?”
邓安西满意地拍拍我的肩膀。可是他满意了,我却一头雾水,回到新兴就和秦锐、刘睿商量:“从董亭附近前往上邽,统共有三条道路,就咱们这不到一千人,怎可能守得住呀?”秦锐一拍桌子:“奶奶的,那厮的意思,分明叫老爷们分兵守险,给他当探路的棋子,他只要因此能及时晓得蜀贼的动向就好了,哪管咱们能否守住?哪管咱们的死活?!”
他的猜测很有道理,不过我心想:“邓结巴把别军当弃卒,总比你老兄老拿自己部下当弃卒要好呢。”分兵守险?杀了我的头我也不干,那样自己的生存机率实在是太小了——“咱们来分析一下,蜀贼如果东蹿,可能会走哪条路?”
我们三人分析了一个多时辰,却根本得不出任何结果。谁都知道姜维这混人用兵不按常理,他既可能走最稳妥的道路,也有可能走最危险的道路,更说不定上下都舍弃而取中策。对付一个不按拳理出招的敌人,你除了向上天祈祷外,真的没什么办法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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