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证如山,姚思简也不加辩解。
"原来您也已经知道了。"
她平静地摇了摇头,像在否认一件事qíng。
"看我们这些小孙猴在您如来佛的掌心里杂耍,您觉还满意尽兴吧?"
"只是有些话从您的嘴里说出来,真是有点可笑。您在夺取自己想要的东西的时候,想过后果吗?您曾几何时克制过自己的yù望?"
姚思简的眼眸冷冽地从窗外转到父亲的脸上。
"小时候,我只记得您告诉过我,上帝把礼物放在了口袋里,先伸出手的才能有奖赏。不是吗?我想得到的东西,不去争取,难道眼睁睁地看着别人拿走吗?这样做有什么错?这不也是您教我的嘛?!"
姚晚起身望着坐在窗前转椅上的姐姐。
"所以二姐,你可以就不择手段,甚至不惜牺牲自己亲人的xing命?"
"亲人?!"
"你说谁是亲人。我和你吗?还是我和爸爸,又或是姚竞和你?"
她昂起下巴,红唇抿了抿,用一种尖刻的语调。
"知不知道,我有多讨厌你!每次你叫我二姐的时候,我都觉得恶心。"
姚思简蹙眉,怨毒yīn狠地指着姚晚的鼻子骂。
"不就因为你和你的哥哥是那个女人亲生的。所以可以得到那么多的关心?!那么多的自由?!那么多的爱?!那我和姚竞呢,我们比你们差在了哪?我们的生母比你们的生母又差在哪?"
"在你们幸福的时候,你知道我和姚竞的母亲。她们遭到了什么样的待遇吗?!"
"我的母亲在做jì女!jì女!多么下贱,多么无耻!"
节节后退的姚晚,差点要被她拉起了衣领,痛打一顿才能解她的气。
突然,姚思简的手指转了方向。
指着默不作声的姚启扬,厉声说道。
"是你的父亲!是我叫了二十多年的父亲,亲自送她去的!"
"别说了!二姐,你别再说了。"
忽然一直沉默不语的姚竞拉住了姚思简越来越靠近姚晚的身体,她看起来要致姚晚于死地。
"为什么不说?!我要说!"
姚思简挣脱开来,她笑的yīn森而可怕,脸对着脸,向姚晚说道。
"小晚,你知道吗?"
"你三哥的母亲是被bī疯的。现在她每天的调剂就是问为什么,为什么她会双目失明,为什么她会躺在chuáng上只能靠着氧气机存活。"
红红的指甲轻轻划过姚晚的太阳xué,引得她一阵颤栗惶恐。
"用你的小脑袋猜猜,你知道是这是为什么的,对吧。"
二姐像复仇者一样凛冽的表qíng,像审判一样的犀利话语让姚晚莫名地惧怕着那份真实的回答。
她望着姚竞,三哥,企求一个否定的眼神。
可,
姚竞的眼中没有她,他此时此刻的眼里只有恨,满满的恨。
姚晚不由地震大了双眼,颤动了一下。
这是真的?这真是她慈爱,安详的父亲的所做所为?
姚思简径直地走到了一直坐在沙发上缄默的姚启扬的面前蹲了下来。
换上了一种莫名的奇怪表qíng,不同于刚才的嘶叫。
用一个宛如乖巧女儿的声音说。
"爸爸,为什么你总是那么的偏心?"
"小时候,我一直以为比起小晚,你疼我更多一点。所以我总是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尽力成为你想要的那种好女儿。可是小晚七岁那年,她和我一起染上病。你为我找最好的医生,帮我买最好的药,安排我住最好的病房。可是,整整十四天,你没有来看过我一次。那个时候,你在哪儿?"
那天,她的病还没有全好,她瞒着护士,偷偷地跑回了家。因为她太想念父亲。
却在自己妹妹的房前,久久地站着怎么也没法推门进去。
在那张小小的chuáng旁,围着三个人,爸爸、小小的四弟和三弟。
他们脸上流露着对至爱亲人的担忧,她从没见过温文尔雅、意气风发的父亲有这样疲惫、忧虑的表qíng。
四弟和三弟都紧紧地抓着在chuáng上呓语的姚晚的手,仿佛害怕她下一刻就会离他们远去。
却没有人想起,自己其实在不久前也在与病魔抗争。
在那一刻,她觉得他们都离自己好远。
"你只爱小四和小五。那我呢?为什么无论我怎么努力,就只能是扮演着一个可笑的挂名女儿?却毫无亲qíng可言?就因为我不是一个名叫谢禹晚的女人亲生的孩子?"
她光洁的脸上一行接着一行的泪水像泻洪般地流了下来。
姚启扬动容地抬起手,抚上了她的发,就像一位慈爱的父亲。
"思简,不是我没有给你,而是你因为不平,看不见已有的。你以为自己一无所有,于是,被一只叫'yù望'的饕虫给啃食的gāngān净净了。"
膝上的姚思简笑了笑,不甘吗?贪图吗?难道不是因为过于饥饿后,人都会对食物产生qiáng烈的占有yù吗?
"爸爸。你报了警,对吧?"
在她头顶的手,停了停。
姚启扬的做事准则一向是斩糙除根。她不会不知道。
姚思简扯开了一个让人觉得神qíng悲戚的笑,抬头看着父亲的眼睛。
"在你送我去监狱之前,我要告诉你一个消息。"
"就算姚氏没有因为南部房产投资,也会破产。你的公司早就玩完了。这里剩下一个空架子了。你不妨去查查在公司确实的财务,无论帐面上还有多少的数值,那都没用,能开的只是些空头支票。公司的所有的动产和不动产早就已经被转到一个地方了。"
姚启扬的手垂了下来,脸上是晦疑莫测的神qíng。
"思简,为什么要这么做?这公司里也有你的心血啊。"
姚思简微笑着,什么也不说。
突然,桌上的电话响了。
她重重地吸了一口气,转身到桌前拿起电话,只做了几句简短的回话后就挂断了。
"好了,我该走了。警察在楼下等着我了。"
就像平时出门一样,她理了理自己的头发,走过姚晚的面前时,停了下来。
姚晚怔怔的。
只是看着曾经的二姐,用一种复杂的,奇怪的,jiāo织着无数qíng绪的眼睛看着自己。
"你小时候,喜欢在午后,坐在白色的长椅上要我讲那个红舞鞋的故事,我一直都没有把结局告诉过你。今天,我把那个故事说完。"
她抬起手,抿了抿姚晚两颊边的发。
脸上突然绽出一朵绝艳的笑,没有一点忧郁,没有一点脆弱。
"那女孩,跳啊,跳啊,最后连天使都没有办法。于是她在舞蹈中死了。"
她伸手轻轻地刮了下姚晚的脸。像触摸一个婴儿的般的轻柔。
"你要不是你,我要不是我。那有多好啊。"
接着,出人意料的。
她极其温柔地俯身在姚晚的颊上留了一个唇印,笑着旋身离别。
"那剩下的该是我吧?"
姚竞很平静地靠着墙,看着天花板上的雕花,仿佛在谈一件和自己无关紧要的事。
姚启扬淡淡的扫了他一眼,而后站了起来,把手伸向了姚晚。
姚晚愣了愣神。上前扶住他,朝门外走去。
"你不是也想把我也送进监狱吗?"
姚竞在他的身后问。
姚启扬的定了定身子。
"说到底,是我对不起你妈妈。"
"你走吧,我没看到你。"
姚晚可以感到父亲的手臂微微的颤动,谁能分的清一个和自己生活了近三十年的人,对他究竟是爱多一点,还是恨多一点。没有这样的jīng确的计量法则,这就是人。
"等等!"
姚竞喊到。
"我有一个问题要想问你很久,今天你可以告诉我吗?"
姚启扬站在那不动,等着他。
"你为什么要那么对待我妈妈?"
姚晚也同时看着父亲面无表qíng的脸。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你母亲的事?"
"一年前。在日本。"
姚启扬自嘲地笑了笑:"这世上的墙终是要透风啊。"
"我给答案只能是----很遗憾,我的生活从来没有把你母亲考虑进去。而她却想成为禹晚,成为我生命的必需。所以我伤害了她,让她不再有那样的想法。"
姚竞愤怒地冲了上来,抓住这个他叫了二十六年的父亲的男人,把他的衣领拽起。
"所以,你就让她的下半辈子永远看不见?!她有什么错?她只是爱你!"
姚启扬扯开他的手,直视着他的眼睛。
52书库推荐浏览: 西北偏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