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发正容之后的霞,早已看不出丝毫方才手撑在chuáng上接受qíng爱的痕迹。
“先坐下,喝杯咖啡吧!”
“不用了。”
霞板着的脸,不像是不高兴,可能是为刚刚发生的事感到难为qíng。伊织打开台灯,站到霞的跟前。
“还跟刚才完全一样呀!。”
伊织眼中的霞,无论是发型,还是衣饰服装,都与来时不差分毫。
“见了谁,都不会有问题的。”
“……”
“只有一个地方变了。”
“嗯?”
“比来的时候,艳了。”
“瞧你……”
霞把手轻轻地扶在额上。
“真的,但是,不是明白人难以判断分明。”
每逢qíng爱之后,霞的肌肤就会变得滋润与柔和。脸上的表qíng,圆圆的胸脯,举手投足,霞的全身都流溢着qíng韵,散发出迷人的气息。伊织面对她那千娇百媚的ròu体,常在震惊之余感到羡慕。男人的ròu体也许真是沉稳,但是却平淡无波,不会因qíng爱而变得光华四she。
“等会儿还回阿佐谷吗?”
“今晚上亲戚们都集中到那儿。”
“那群人中,你一定是最美的那一个。”
“说这种话,有rǔ死者呀。”
“真想看看……”
伊织想到,做完了那事之后,霞端坐在守夜席上,而她的真正秘密只有自己一个人知晓。他想到这里,内心涌起了一种隐秘的快感。
薄 冰
雪,在光影中飘舞。这种qíng形,有些地方称之为“狐狸嫁女”。久违的雪,在阳光的照she下,几乎在落地的同时便立刻消融不见了。雪为消融而降,只有在落下的那一瞬间才拥有生命。气温并不很低,因此雪花很大。在那旋转着的六角形花心周围,仿佛还带有许多装饰。究竟该如何为雪计数呢?如果说它是结晶,那么该称之为“一个”
呢,抑或该称之为“一粒”?然而,这漫天飘飞的雪,恐怕无法这样加以计算。
当然,使用“一片”来数雪也许令人感到奇异。人们由此可以联想到一片花瓣或一片落叶。然而现在,飘然而落的飞雪,的确也只能用此来形容了。宛如一片片洁白的花瓣在飞舞和摇曳,这光影中的雪花,表里毕现地慢慢洒落下来。
伊织坐在书房的窗边,眼望着这光影中飘飞的白色舞蹈。这场所谓的降雪,已是在三月之初了,尽管雪色洁白,人们却感觉不到寒意,相反,倒是让人觉得chūn天已然近在眼前了。
果真是日月如梭。
就在不久之前,刚刚迎来了新年,然而转眼二月就已经匆匆离去。眼下这时,一年的六分之一已然过去。接下来便是赏梅观樱的四月,又是新绿迷眼和薰风窒人的夏季。半年、一年,就这么在季节的梦幻中逝去。伊织这时痛切地感到,岁月流逝真是太快,的确只有“光yīn似箭”才足以形容。
孩童时代从未感到过这样步履如飞的岁月流逝。从小学到中学,他总是巴望着日子过得快一些。进入高中以后,即使偶尔感觉到时光飞逝,却也并不曾因此而感到惊慌。就是到了二十多岁时,他也很少在意光yīn的流逝。过了三十岁,才开始感到迷惘。“啊!不知不觉已经三十了!”惊叹之余,他开始感到,岁月不饶人。
但是,此时尚有余裕。一旦年过四十,便会猛然地觉察岁月流逝的迅疾。刚才还在繁茂的山林中潺潺流淌的溪水,出了山谷,突然间流速剧增。浑浑然过了五十岁,又过了六十岁。流逝的速度更加湍急。如果以河水比喻,他可能会看到流水以更快的流速冲出陡峭的山崖,最后成为瀑布,飞落而下。
不过,伊织眼前只见到光影里飘飞的雪花,他还听不到山岩流水的咆哮和瀑布落下的轰鸣。
在朝阳里降落的雪,接近午间时,已经停了。
刚到十一点钟,伊织离开书房,走向卧室的西服衣柜前。
今天中午,城市广场将在世田谷现场举行开工仪式。关于设计方面,和百货公司虽然有些小磨擦,但最终还是采取了伊织建议的形式决定下来。这类事qíng,如果从一开始就放手让他来做的话,就会妥当得多。可事qíng并不能如此顺利,正说明了企业的复杂。
雪已经停了,下午的天气看来会变得暖和起来。伊织决定试试那套浅咖啡色的西装。虽然chuī来的风还有些寒意,但是穿上这领先季节的chūn装,他觉得心qíng还不错。
他穿好裤子,正在系衬衣钮扣,富子从衣柜里拿出了一条领带。
“这条好吗?”
富子替他选的是一条浓茶色的素底细纹领带。他拿起领带,放在胸前,对着衣柜的穿衣镜比试了一番,感到正好与浅色的西服相配。
“就这样吧。”
富子已经了解伊织的喜好。虽然她作为佣人到这儿工作才不过二年时间,但凡事jiāo由她去办大抵都不会错。富子选好领带后,又替他挑好了袜子、手帕。都是清一色的咖啡色。
可能是心理作用吧,伊织觉得他和妻子分手后,富子好像变得更加不辞劳苦了。她以前总是准时准点地来去,但最近一段时间以来,却早来晚归,而且没有提出加钱。她一心扑在伊织身上,任劳任怨的态度溢于形表。伊织虽然觉得富子不会打算填补充任其前妻的位置,但看她如此玩命,有时反倒心qíng沉重。
伊织准备停当后,刚点上香烟,望月便开着车子来接他了。
“虽然下了雪,天却变暖和了。”
“是场无常的雪。”
刚才的雪已经融化,阳光下的道路湿漉漉的。
望月稍稍打开车窗,若有所思地说:“宫津他们到底还是打算要结婚了。”
“宫津……”,“他和相泽,我昨天收到了他们的请柬。”
伊织试图使自己平静下来。他从衣袋里掏出香烟,衔在嘴上,用打火机点上火。他发现自己的手指分明在微微地震颤。
望月所言确实么?刚才的话,伊织从未耳闻。不论笙子,还是宫津,都没跟他提过这事。当然,他也没听到过有关这两个人的传言。
过年时,笙子倒是给他寄来了一张贺年卡,上面只写了“恭祝新年多福”几个字。从以往的jiāoqíng上看,显得冷淡,但能收到一张贺年卡,伊织也就满足了。应当说,自从与她分手之后,透过这张贺年卡,伊织感到笙子的心里还有着他。
然而,笙子要是和宫津结婚,那么,qíng况就全变样儿了。他心里所谓笙子对自己余qíng未了的想法不过只是一厢qíng愿罢了。
“可……”
伊织yù言又止,他沉默着。他想问望月这是否真是事实,但他不想让望月体察出自己内心的慌乱。望月原本就以为伊织知道此事,所以才跟他谈起来的。
“你听谁说的?”
“是他们寄结婚请柬来通知的。所长,您那儿没收到吗?”
“没……”
早上临出门前,还去看了邮件,没发现有请柬。
“宫津这种男人,很果敢也很能gān,他辞掉事务所的工作,是为了追求相泽。”
伊织同样也是初次听到这话。
“那他现在哪儿gān?”
“辞工后他原打算自己创业,但挺艰难的,现在好像在野田建筑公司打工。”
野田建筑公司是建筑界的十大巨型企业之一。他也许是通过别人的介绍进公司的,可话说回来,想在大企业里施展个人的才能是不容易办到的。
“反正他家里开着一间大旅馆,早晚得回乡下去。”
“是啊……”
伊织还是不能相信宫津和笙子要结婚的事qíng。仿佛是心里觉得没理由会发生的事qíng成为现实。但转念一想,他又觉得过去并不是没有预料他俩人的结合。他的内心一直觉得那件事qíng不会发生,而其实这种心理乃是源于他害怕发生这种事。即便如此,女人的心思也真让人难以琢磨。她和宫津一起出去旅行,受了他的qiángbào,哭着道歉,懊悔自己的轻率,还说再也不想见到那个人了。
可没过半年,又要和他结婚……
伊织心里很清楚,笙子对他坦诚告白,费尽心思地向他道歉,而他却邀了霞到处去游玩。这种态度使笙子对他产生了不满。如果那时能待她温柔些,或者没跟霞上欧洲旅行的话,笙子的qíng绪也许会有些变化。
但是,就算事qíng变成那样,她要和宫津结婚又算怎么回事呢?那么多男人,她为什么非要和宫津结婚呢?人们也可能认为,她不过是为了捣乱才结婚。从笙子当时悲痛yù绝的样子看来,真想不到会有这样的结果。仔细想想,也许她表面上厌恶宫津而内心并不尽然。宫津qiángbào了笙子是实qíng,他曾经爱着笙子也同样是实qíng。虽然是一时糊涂做出了粗bào的举动,但他心底里是爱笙子的。从这一点上看来,比起伊织那种对身边的女xing满不在乎的人,也许应该说,宫津的所作所为远胜于他,来得更为诚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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