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蒿园_[日]渡边淳一【完结】(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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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很亲切地和她jiāo谈,丝毫不说嫌恶或喜欢她。如果爱着迪子,就应该怂恿她和阿久津分手,但他也没有那种表示,宁可说是编袒着他。

  所长是大人了?还是把迪子当作小女孩,不想自作多qíng?总之,冷冰冰的,举止安稳,毫无轻挑之举。

  延续着寺院的石墙。迪子想再走得远一些,无奈所长好像已经不想再走下去了。

  所长见迪子沉默,以为她同意了。有拐往寺町大街去的地方,有一家叫“通遥”的小茶店。

  两人在“逍遥”角落的包厢里面对面地坐下。店内空dàngdàng的,只有一伙客人散散落落地坐在左侧的酒台前。

  直到服务员端来咖啡,迪予一直感到心中伦恍一言不发。不久,咖啡放在两人的面前时,所长说道:

  “去参拜,明天还有一天吧。”

  “我不去了。”

  “为什么?”

  “因为今天回家时和所长谈过话了。”

  “这你不用介意。关键是拜庙时的心qíng。”

  “很好。”

  不知为何,迪子对拜庙之类已经不感兴趣。

  “如果能不去,那是最好不过了。”

  “为什么?”

  “因为男人和女人,不是靠着祈祷就能轻易地分手或在一起的呀。”

  “我想分手,我讨厌总是被他牵着鼻子,这样迟疑不决地过下去。”

  “我理解你的话,但那也不是他一个人的责任吧。”

  “呃?”

  “可以说,正因为你喜欢他,所以结果便被他牵着走……”

  “我已经不爱他了。”

  迪子用倔qiáng的口吻说道。所长仍然啜着咖啡。

  “不用那么勉qiáng,倘若命该分手,到时候自然就会分手的。”

  “我不喜欢这样茫然地等待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是结束。”

  “分手不是按道理可以讲通的,事物不会简单得按着你的想法发展。正因为不能想当然,所以爱才是可贵的。”

  所长的话,迪子仿佛感到自己能够理解。两人的爱不会按自己想的那样发展。何况,即使在迪子自己的内心里,还掺和着对阿久津的憎恨和爱慕。

  “不过,一个人也不会一旦决定分手便马上朝着那一方向发展吧。说任何事都由命运决定,是有赖于时间的。我想,这是顺其自然的做法。可见,人还是有着作为人而应有的理xing。”

  心里赞同所长的话,但嘴上,不知为何,迪子总想反驳。

  “当然,能那样做是最好的了。如果真能按你所想的那样,我当然不反对。可是很多人就是因为做不到才感到恼火、痛苦。如果并不那么喜欢,仅是逢场作戏,要做起来就很简单,如若身心都深深地相爱着时,就非常困难了。”

  “我要试试。不!非要试试。”

  迪子清晰地想起自己现在是二十四岁。她不相信什么结婚适龄期之类的无稽之谈。她觉得这些话都是父母们任意杜撰的幻想,但实际上迪子也在为适龄期的bī近而焦躁。她深感不安,仿佛觉得再这样拖延下去,就会失去以后无法弥补的极珍贵的东西。

  “你还是希望堂皇而之地结婚吧。”

  同意所长的话,作为永不后悔的女人,这是一种失败,但她没有勇气完全否认它。迪子现在正处在倔帐迷乱的状况里。

  “你现在陷入在和有妇之夫的爱qíng僵局里,想要从那里摆脱出来,这样的心qíng,我很理解。这的确很明智,但不能勉qiáng,不能一味地希求摆脱而跳进一个更错误的地方。”

  “我决不会那么胡来。”

  “若是那样就好,按你的想法试试看。”

  “分手的时候真地会来吧。”

  虽说要按自己的想法去做,但当所长真的提出去试试时,她便又感到倘倘不安了。

  “男人和女人之间,在想要分手的时候却怎么也分不了,有时在意想不到的时候却突然产生了分手的条件,而旦分手得也很顺利。总之,不要太qiáng求自己。”

  一上了年龄就会产生所长那样的宽容和耐心吧?或者那是在人生旅途中跋涉过来的人具有的真实体会?迪子望着所长那慈厚的表qíng,对将要来临的未来感到一种不安和快意。她凝视着对面的白色墙壁。

  07、残火

  接受抚爱qíngyù燃烧,这和以前无甚不同。

  不!有时也燃烧得超过了以前。但是此后心灵急遂地醒来,一边还残留着抚爱的余韵,一边内心迅即地恢复平静,玩味着孤寂的qíng感。即使身体对抚爱毫不掩饰地作出反应,心灵也总在别处彷徨……

  迪子和阿久津的ròu体关系,也许从yù火旺盛的夏季,越过一个顶峰,开始进入秋季……

  一

  迪子的无言脂结果以失败而告终。

  失败的直接原因,是因为在第六天返回大桥的途中,开口和所长讲话,以前的紧张心理因此而豁然消失。

  然而,这仅仅是表面的理由,仍不能道尽所有的原因。

  事后回想起来,她仿佛觉得,这次的无盲脂,从一开始就是勉为其qiáng的。对阿久律并没有完全死心,却硬将自己的心拉向分手的一边,这太心急了。人过着无盲脂,心里却但愿自己失败。她偶尔会后悔起和所长的谈话,同时因为失败,内心里也会感到释然。一开始就这样瞻前顾后,便不会成功。

  不过,迪子现在对无言脂的成败已经不在乎了。宁可说她一时里为自己的软弱感到可耻,竟然受那种迷信色彩的诱惑。即使不去御旅所参拜,只要自己的意志坚韧就值得庆贺。问题始终在于自己的内心世界。

  到七月底之前,迪子靠着那种坚qiáng的决意,没有和阿久津见过面。当然在输血中心也见面,但她总是留意着不要光两个人,要趁着边上有人的时候。jiāo谈时也是象客人一样客气地谈着工作上的事qíng。

  不出所料,阿久津看来气急败坏了,把写着“为什么突然不和我见面了”、“不喜欢我了吗”等内容的纸条悄悄地放在她的桌子抽屉里。

  但是,迪子没有反应。现在要是突然露出一副欣喜的表qíng,便又会恢复到以前那样的关系里,同样只会感到嫉妒和哀伤。男人好像并不理解正因为喜欢才分手的讲法。

  尽管如此,阿久津失魂落魄地要求她马上见面,她惟然若失,一时里竞缩手无策了。甚至,她会怀疑起自己为何如此顽qiáng地坚持着不和他见面了。

  他说“六点在花山”时,六点钟一临近,她便会忐忑不安,一想到阿久津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店堂深处的包厢里等着,便不由怜悯起来。她想,可恶的不是阿久津,而是阿久津的妻子。所以她甚至感到,只和阿久津见见面也无妨。他是自己的上司,又只是在每天早晨见面一次,所以硬装得如此冷淡,这会更加难以忍受。

  索xing另外有喜欢的人,就不用如此受折磨了。和那人在一起的话,就能忘记忧郁。

  但是,现在要在迪子的周围马上找到那样的男人也不可能,通过说媒来见面的人全都回绝了,在输血中心和阿久津的事已经闹得沸沸扬扬,没有人再会来和她亲近游玩的。虽然大学时代的男友也不是没有,但到了现在自己恬不知耻地凑上前去,实在令人恶心。最后能使她稳下心的,就是所长和圭次那里,但所长即使待她温和,也不乏冷摸之处。总之,若被他看透自己的内心,她觉得反而可怕。

  自从那次见面以后,圭次每半个月打来一次电话,道歉说“那时喝醉了酒很对不起”,令人难堪的事只宇末提,不得要领地讲些时节或工作之类的事。他好像想来京都,但看来钱和时间都很拮据。

  迪子有时想鼓起勇气自己去东京。圭次总是要她去东京,所以如果去,兴许还会有什么事。为了忘掉阿久津,她甚至觉得还是那样好。

  她仿佛感到,在东京有着巨大而匣测的未来在等着她。陌生的大城市是令人危惧的,相反那里有着崭新的未知的新世界,至少不象京都那般嘴杂,爱管别人的闲事,无疑是更自由又更有生气的城市。

  利用星期六和星期天,马上就能去东京,问题是要在外面过夜,怎样才能使父母同意?借口总是能找到的,作最坏的打算,也可以和妹妹同谋。但是,即使考虑到这些,她现在也下不了决心。总之,她还没有感到非去不可。

  包括修学旅行,东京她只去过三次,但每次去她都只感到人多嘈杂,仅此就使她百思不解。万一在那样的地方被独自抛下,心中便会发慌。

  但是,迪子真地不想去,理由看来不仅仅是这些,内心里还是摆脱圭次是阿久津的妻弟这一事实。开始时是因为他的阿久津的妻弟才见面的,现在反而成了累赘。而且,说实话,迪子并不那么喜欢圭次,至少她不想特地找借口从京都赶去,若是阿久律一人在东京,她会请假去的,但对方是圭次,她没有那样的兴致。说要见圭次,不如说她更想狠狠心去陌生的地方解解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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