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动,所以不怎么需要吃。”深绘理说。
“每天一个人在gān什么呢。”
“想事qíng。”
“想什么事qíng呢?”
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乌鸦来了。”
“乌鸦每天都来一次。”
“不是一次而是很多次。”少女说道。
“同一只乌鸦?”
“是的。”
“之外有人来了吗?”
“NHK的人又来了。”
“和之前来的是同一个NHK的人?”
“很大声地说川奈先生是小偷。”
“在家门前这么叫着?”
“其他人都能听见的样子。”
天吾就此想了一会。“不用在意这样的事。和你没有关系,也不会有什么伤害。”
“还说知道你藏在里面。”
“不用在意。”天吾说。“这样的事对方不会知道的。只是随口胡说威胁威胁罢了。NHK的人时不时就会用这样的手段。”
天吾也看过好几次父亲使用这样的手段。星期日的午后,集体宿舍的走廊里回响着满是恶意的声音。胁迫和嘲弄。他用指尖按着太阳xué。回忆借着种种沉重的附属物苏醒过来。
深绘理从沉默中感觉到了什么问道。“没事”
“没事的。NHK来人的事不去管就可以了。”
“乌鸦也这么说。”
“这样就好。”天吾说。
目睹天空中浮着两个月亮,空气蛹出现在父亲病房以来,天吾大抵已不会为什么事吃惊。即使深绘理日日和乌鸦在窗台上jiāo换意见也不觉得有何不妥。
“我还想在这里待一会。暂时还不回东京。没关系吗?”
“想待一直待在那里就好。”
这么说着,深绘理立马切断了电话。谈话一瞬间消灭了。仿佛是谁挥下打磨尖利的柴刀,切断了电话线一样。
那之后天吾打了小松的出版社的电话。但是小松不在。午后一点的时候还看到他人来着,马上就不见了。现在不知道在哪里,也不知道还回不回公司。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天吾留下疗养所的电话,白天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在那里,可以的话希望能回话。如果留下旅馆的号码,半夜打来电话就不好了。
在这之前和小松说话,已经是接近九月末的时候。非常短的电话。在那之后他完全没来消息,天吾也没有联系他。八月结束的三周里,他不知道消失去了哪里。“因为身体状况不好,想暂时请假。”给公司打去这样不得要领的一通电话之后,完全没有联络。几乎是下落不明的状态。虽然很在意,但不是特别担心的程度。小松一直以来都是心血来cháo随心所yù,基本只以自己方便行事的人。大概会不久之后一副什么也没发生的表qíng,突然回到公司里的吧。
当然在公司这样的组织里,这样任xing的行为是不被允许的。但是换做是他的事,同事中总有谁能替他上下圆通,不让事态变得更麻烦。绝对不是因为小松有人望,可是不知为什么总有愿为小松擦屁股的奇特人类存在。公司方面小事上也装作视而不见。虽然自身毫无协调xing,一副旁若无人的xing格,但是在工作方面十分优秀,现在又全权负责最佳畅销书《空气蛹》。不会这么简单就开除的,小松和天吾预想的一样。某天招呼也不打一个出现在公司里。没有特别的说明一下qíng况,谁也没有特别惊讶,就这么回归工作了。因为和认识的某个编辑有业务,所以打去电话打听他的事。
“那么,小松先生的身体现在已经没事了吗?”天吾向那位编辑问道。
“啊,看起来很健康。”他说,“只不过感觉多少比以前要沉默了。”
“变得沉默?”天吾有些惊讶地说道。
“哎呀怎么说呢,比以前不爱jiāo际了,这样的qíng况。”
“真的是身体不好吗?”
“这样的事我也不知道呀。”编辑漠不关心地说道。“本人是这么说的,只有相信。但是哎呀,没事回来就好,堆积的工作都有着落了。那个人不在的时候,《空气蛹》的事这样那样的,我们也很麻烦啊。”
“说起《空气蛹》,深绘理的失踪事件怎么样了?”
“不怎么样。还是那样呗。没有事态的进展,少女作家的去向杳无音讯。相关的人也毫无办法。”
“看了报纸倒是,最近完全没有这个事件的新闻呢。”
“媒体对这件事是不愿cha手,或者说是慎重地保持着距离。刚才也说过,他现在对一切都沉默寡言的。说起来,全体不都和那个人一样么。本是自信满满的地方却变得畏畏缩缩,是变得内省了,变得一个人思考什么的时候多了。好像有时忘了周围有别人的事似的,就像一个人钻进dòngxué一样。”
“内省。”天吾说。
“我觉得你实际和他说说话马上就明白。”
天吾道谢后挂断电话。
几天后的傍晚天吾给小松打去电话。小松在公司里。和认识的那个编辑说的一样,小松说话的方式和平时不一样。平常总是滔滔不绝叽叽喳喳没有停顿地说话,那时却不知怎么觉得像是含含混混似的,给人一面和天吾说着话,一面不断地转着想着什么别的事的印象。也许是有什么烦恼的事,天吾想。不管怎么样,这不像是平时冷静的小松。不管是有烦心的事,或是接着繁琐的案子,都不会在脸上表现出来,总之按着自己的方式和步调不做改变才是小松的做派。
“身体状况已经恢复了吗?”天吾问道。
“身体状况?”
“但是,不是因为身体不好从公休息了很长时间么?”
“啊啊,这样。”小松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说道。短暂的沉默。“已经没事了。关于这件事不久的什么时候,再和你说吧。现在还暂时说不清楚。”
不久的什么时候,天吾想。从小松的口气中听到了什么奇妙的回响。那里好像缺少着什么恰和的距离感。口中的语言不知怎么的有些平板,没有深度。
那时天吾说了些适当的话,自己挂断了电话。《空气蛹》和深绘理的话题也没能提出来。避免一切涉及这个话题的气氛,在小松的口气中涌动。小松说不清楚的这个什么事qíng,真的有过吗。
总之终于和小松说上话了。九月末。在那之后已经过去两个月了。小松是个很喜欢煲电话的男人。当然也会选择对象,但是有种一面将脑子里浮现的事脱口而出一面归纳想法的倾向。所以天吾对于这样的他,充当的就是打壁球时的墙壁的作用。兴致上来,即使没有事也经常给天吾去电话。没有兴致的时候长时间也会不打一个电话。但是二个月以上没有音信实在少见。
大概无论是谁,都会有对谁也不想说话的时期吧,天吾想。谁都会有这样的时期。即使是小松。而且天吾也没有必须马上和他商讨的事。《空气蛹》的发行业已停止,几乎已经不再是社会的话题,也知道行踪不明的深绘理实际上在哪。如果有事的话小松会打来电话的。没有打电话意味着没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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