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肯定是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不过，怎么看你都不像搞电脑工作的。”她说，“张口进化如何，闭口独角shòu，衣袋里还有弹簧刀。”
她指了指我掉在地板上的裤子。果然后裤袋有刀探出头来。
“我在处理有关生物学的数据。这是一种生物工程学，牵扯到企业利润，因此才很小心。抢夺数据最近也闹得沸沸扬扬。”
“唔。”她一副难以信服的神qíng。
“你也在cao作电脑，可看起来也绝对不像电脑工作者嘛。”
她用指尖“喀喀”敲了一会前齿。“我这完全是事务xing的，只处理终端。把获书目录分门别类地输入过去，需要参考时再调出，查看利用qíng况，如此而已。当然也能够计算……大学毕业后读了两年电脑cao作专科学校。”
“你在图书馆使用的是什么样的电脑？”
她把电脑型号告诉给我。属最新型中级办公电脑，xing能要比给人的外观印象好得多，若使用得当，也可进行相当复杂的运算。我也只用过一次。
我闭上眼睛考虑电脑。这时间里她又调了两杯伏特加汽水端来。于是两人并靠在枕上，开始喝第二杯。唱片听罢，全自动唱机把唱针倒回，重新从头播放约尼·玛蒂丝的每分钟33.3转速唱片。我便再次哼唱“天空是一块巨大的黑板……”
“嗳，你不认为我俩是天生一对？”她对我说。她手中的伏特加杯底不时碰我侧腹，凉丝丝的。
“天生一对？”我反问。
“还不是？你35，我29，你不觉得年龄正合适？”
“年龄正合适？”我重复一遍。她的鹦鹉学舌彻底传染给了我。
“到了这样老大不小的年龄，有很多事可以互相心领神会，再说双方都是单身一人，怕是很可以默契。我不gān涉你的生活，我也我行我素……莫非讨厌我？”
“哪里讨厌，还用说。”我应道，“你是胃扩张，我是xing功能障碍，或许真个是天生一对地造一双。”
她笑着伸出手轻轻抓住我的下体。那只手刚拿过伏特加酒杯，凉得我差点一跃而起。
“很快就会神气起来的。”她在我耳畔低语，“我保证让它神气如初。但不必cao之过急。较之xingyù，我的生活更以食yù为中心，即使现在这样也无所谓。对我来说，xingjiāo同做工考究的甜点心差不了许多。有则最好不过，没有也不碍事——如果其他方面能在某种程度上得到满足的话。”
“甜点心。”我再次重复。
“甜点心。”她也重复一遍。“不过这个下次再详细告诉你，先谈独角shòu好了。你找我来的本来目的不就是这个吗？”
我点下头，拿过两只喝光的杯子，放在地板上。她松开手，抄起两本书。一本是伯特兰·库珀的《动物考古学》，一本是沃尔赫斯的《幻shòu辞典》。
“来之前我大致翻了一下。简单说来，这本书（说着，她把《幻shòu辞典》拿在手上）认为独角shòu这种动物类似龙和人鱼那样的人们幻想的产物。而这本（她拿起《动物考古学》）则从独角shòu未必就不存在这一观点出发，力图进行实际考证。但遗憾的是，两本书关于独角shòu记述都不太多。比龙和小鬼方面的记述要少，少得令人意外。我猜想这恐怕是因为独角shòu这一存在过于默默无闻的缘故……实在抱歉，我们图书馆能查得到的只有这么点。”
“足矣足矣。只要弄清独角shòu的概况即可。谢谢。”
她把两本书朝我递来。
“方便的话，你现在把书上内容挑主要的读一下好么？”我说，“还是从耳朵进来容易抓住要点。”
她点点头，首先拿起《幻shòu辞典》，翻开第一页。
“如同我们对宇宙含义的无知一样，对龙的含义也同样无知。”她读道，“这是书的序言。”
“噢。”
接下去，她打开在后面夹书签的地方：
“首先必须清楚了解独角shòu有两种。一种是发端于希腊的西欧独角shòu，另一种是中国的独角shòu。两种形状不同，人们的看法也大相径庭。比如希腊人对独角shòu是这样描写的：“‘身体似马，头似雄鹿，足似象，尾则近乎猪。吼声粗犷。独角为黑色，从前额正中
突3 英尺。据说此动物不可能生擒。’
“相比之下，中国的独角shòu则是这般模样：
“‘鹿体、牛尾、马蹄。短角从前额突起，ròu质。背部皮毛五色混杂，腹部则为褐色或huáng色。’
“嗯，大有差别吧？”
“果然。”我说。
“不单单是外形，xing格和寓意方面东西方也截然不同。西方人眼中的独角shòu极其凶猛，富有攻击xing，毕竟长有3 英尺、也就是将近1 公尺的长角嘛。根据列奥纳多·达·芬奇的说法，捕获独角shòu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利用它的xingyù：把一名妙龄少女放在独角shòu跟前，它由于xingyù过qiáng而忘记攻击，而把头枕在少女膝头，人们乘机将其捕获。这角的用意该明白了吧？”
“明白了，我想。”
“与此相比，中国的独角shòu则是吉祥神圣的动物。它同龙、凤、guī并称四大瑞shòu，在365 种地上走shòu之中居于至高无上的地位。xing格极其敦厚温和，走路十分小心，生怕踩了弱小的生灵。不吃活着的糙，只吃枯糙。寿命约为1000年。独角shòu的出现意味圣人临世。例如孔子的母亲怀他之时便见到了独角shòu。”
“‘70年后，一伙猎人杀了一头麒麟，角上还带有孔子母亲缚的彩绳。孔子去看这独角shòu，并掉了眼泪。这是因为，孔子感到这头纯真而神秘的动物的死具有某种预言xing，那条彩绳上有着他的过去。’
“如何，有趣吧？即使到了13世纪，独角shòu仍然出现在中国的历史中。成吉思汗为征服印度而派出的一支先头远征队在沙漠正中遇到了独角shòu。其头似马，额上有一只角，满身绿毛，很像鹿，讲人语。而且这样说：尔等主君回国的时候到了。
“成吉思汗的一名汉人大臣告诉他，这个动物叫‘角瑞’，是麒麟的一种。‘400 年间，庞大的军队一直在西线征战，’大臣说，‘而上天讨厌流血，所以通过角瑞予以警告。请多开恩，挽救帝国吧！惟有中庸方能给人以无限快乐。’皇帝于是取消了征战计划。
“虽然统称为独角shòu，东方的和西方的却如此不同。在东方意味着和平与静谧，在西方则象征攻击与qíngyù。但无论如何，独角shòu都是子虚乌有的动物。惟其子虚乌有，才被赋予各种特殊的寓意。在这点上，我想东西方是共通的。”
“独角shòu真的就不存在？”
“海豚当中固然有一种叫独角，但正确说来那并非角，而是头顶上长出的一颗上颚门牙。长约2.5米，笔直，上面刻有钻头状螺纹。不过这属于特殊的水生动物，中世纪的人们不大可能有机会目睹。就哺rǔ类来说，中新世倒是出现了各种各样的动物而又纷纷消失，其中类似独角shòu的则一种也没有。举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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