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信:咸丰九年三月十五日复胡林翼
军事之骄气、惰气,皆败气也。孔子之临事而惧,则绝骄之源:"好谋而成",则绝惰之源。平日无时不谋,无事不谋,自无惰时矣。
书信:咸丰九年十二月二十三日致李榕
…… 带兵之道。"勤、恕、廉、明"四字缺一不可。
日记:咸丰九年十一月初一日
…… 军中骄气则有浮yín之色,惰气则有舐滞之色,须时时察看而补救之。
日记:咸丰九年十一月二十五日
思州县之道,以四者为最要:一曰整躬以治署内,一曰明刑以清狱讼,一曰课农以尽地力,一曰崇俭以兴廉让。将领之道,以四者为最要:一曰戒骚扰以安民,一曰禁烟赌以儆惰,一日勤训练以御寇,一曰尚廉俭以率下。
日记:咸丰十一年八月十七日
余因古人治兵之道,作诗之法,皆与音乐相通,而懵然不知,深以为耻。
日记:咸丰十一年十一月廿七日
练兵如八股家之揣摩,只要有百篇烂熟之文,则布局立意,常有熟径可寻,而腔调亦左右逢源。凡读文太多,而实无心得者,必不能文者也。用兵宜有简练之营,有纯熟之将领阵法,不可贪多而无实。
家书:同治元年十月十七日致沅弟
《二十三史》除班、马外,皆文人以意为之,不知甲仗为何物,战阵为何物,浮词伪语,随意编造,断不可信。仆于《通鉴》中之不可信者,皆用笔识出矣。退庵若以编辑《二十三史》成书,为治军之蓝本,则门径已差,难与图功,阁下与之至jiāo,须劝之尽弃故纸,专从事于点名、看cao、查墙之诸事也。
书信:咸丰十年七月十九日复李元度
弟不虑阁下之不善抚土,不善用奇,为谋,为勇,俱非所虑,但虑方寸稍存轻敌之见,则恐为士卒所窥,亦足长其骄气。
书信:咸丰三年四月二十一日与张荣组
日中则昃,月盈则亏。自仆行军以来,每介疑胜败之际,战兢恐惧、上下怵惕者,其后常得大胜;或当志得意满之时,各路云集,(犭丑)于屡胜,将卒矜慢,其后常有意外之失。
书信:咸丰六年九月初二日与罗萱
夜与李申坎论营务处之道,一在树人,一在立法。有心人不以不能战胜攻取为耻,而以不能树人立法为耻。树人之道有二:一曰知人善任,一曰陶熔造就。
日记:咸丰九年九月初六日
仆于用兵,深以"主客"为重。扑营同以营盘为主,扑者为客;野战则以先至战地者为主,后至战地者为客;临阵则以先呐喊放枪者为主,后呐喊放枪者为客。
书信;咸丰六年八月初八日与彭鹏罗萱
凡出队有宜速者,有宜迟者。宜速者,我去寻贼先发制人者也;宜迟者,贼来寻我,以立待客者也。主气常静,客气常动。客气先盛而后衰,主气先微而后壮。故善用兵者,最喜为主,不喜作客。
书信:咸丰十年五月初九日友刘建德、姚体备
又思战阵之事,须半动半静,动者如水,静者如山。又思兵不得已而用之,常存不敢为先之心,须人打第一下我打第二下也。
日记:咸丰九年二月廿八日
用兵之道与读书同,不日进则日退,须"田知其所亡,月无忘其所能"为妙。
书信:咸丰八年十月二十六日加qiáng运兰片
打仗不慌不忙,先求稳当,次求变化;办事无声无臭,既要jīng到,又要简捷。
家书:成丰八年正月初四夜致沅弟
是夜读《史记·律书》,古人以用兵之道通于声律,故听音乐而知兵之胜败、国之存亡。
日记:咸丰十年十月廿四日
军事非权不威,非势不行。弟处无权、无势之位,常冒争权、争势之嫌,年年依人,顽钝寡效。惟冀一、二有道君子,赐之针砭,兼亮苦衷,即深夜冥行,庶有见明之日。
书信:咸丰九年二月十八日加邹懿德
湘军之所以无敌者,全赖彼此相顾,彼此相救。虽平日积怨深仇,临阵仍彼此照顾,虽上午口角参商,下午仍彼此救援。
《曾胡治兵语录·和辑》
弟在军中,望常以爱民诚恳之意,理学迂阔之语,时时与异兵说及,庶胜则可以立功,政亦不致造孽。当此大乱之世,吾辈立身行间,最易造孽,亦最易积德。吾自三年招勇时,即以爱民为第一义,历年以来,纵未必行得到,而寸心决不敢忘爱民两个字,尤悔颇寡。
咸丰十年四月二十二日与沅弟书
吾家兄弟带兵,以杀人为业,择本已自不慎,推于禁止扰民、解散胁从、保全乡官三端痛下工夫,庶几于杀人之中,寓止bào之意。
咸丰十一年正月十四日与四弟书
剿抚兼施之法,须在军威大振之后。目下各路仅获大捷,贼心极涣,本可广为招抚。第抚以收其头目,散其党众为上。收其头目,准其略带党众数百人为次;收其头目,准其带所部二三千如丰军者,为又次,若准其仍带全部,并盘踞一方,则为下矣,今之李兆寿踞滁、全者是也。弟可于此四等中酌度办理。
同治元年二月初二日与沅弟书
李世忠辈bào戾险诈,最难驯驭。投诚六年,官至一品,而其党众尚不脱盗贼行径。吾辈待之之法,有应宽者二,有应严者二。应宽者:一则银钱慷慨大方,绝不计较,当充裕时则数十百万掷如粪土,当穷窘时则解囊分润,自甘困苦;一则不与争功,遇有胜仗,以全功归之,遇有保案,以优奖笼之。应严者:一则利文疏淡,往还宜稀,书牍宜简,话不可多,qíng不可密;一则剖明是非,凡渠部弁勇有与百姓争讼而适在吾辈辖境及来诉告者,必当剖决曲直,毫不假借,请其严加德治。应宽者,利也,名也。应严者,礼也,义也。四者兼全,而手下又有qiáng兵,则无不可相处之悍将矣。
同治元年四月十一日与沅弟书
择将为先
窃尝以为无兵不足深化,无饷不足痛哭,独举目斯世,求一攘利不先,赴义恐后,忠债耿耿者,不可亟得;或仅得之,而又屈居卑下,往往抑郁不伸,以挫以去以死;而贪饕退缩者,果骧首而上腾,而富贵,而名誉,而老健不死,此其可为浩叹者也。
书信:咸丰三年正月复彭申甫
大抵yù言兵事者,默揣本军之人才,能坚守者见人?能陷阵者见人?……
咸丰十年九月初十日与沅弟书
带勇之法,以体察人才为第一,整顿营规,讲求战守次之。
咸丰七年十二月十四日与沅甫九弟
抑又有请者,不难于勇,而难于带勇之人。带勇之人,第一要才堪治民,第二要不怕死,第三要不急名利,第四要耐受辛苦。治民之才,不外公、明、勤三字。不公不明,则诸勇必不悦服;不勤,则营务细巨,皆废他不治,教第一要务在此。不怕死,则临阵当先,士卒乃可效命,故次之。为名利而出者,保举稍迟则怨,稍不如意则怨,与同辈争薪水,与士卒争毫厘,故又次之。身体羸弱者,过劳则病,jīng神乏短者,久用则散,故又次之。四者似过于求备,而苟闭其一,则万不可以带勇。故弟尝谓带勇须智浑勇沉之土,文经武纬之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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