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需要qiáng有力的正当理由。
科学界也有种种假说。[7]比较靠谱的说法,是我们曾经下海。也就是说,森林猿在变成平原猿之前,先变成了海洋猿。这就能解释,为什么人类跟鲸和海豚一样,无毛而有皮下脂肪;为什么我们可以在水中游刃有余,黑猩猩却只能望洋兴叹。就连流线型体型和直立行走的姿势,也都能得到合理的解释。
可惜这种假说,至今未能得到考古学的支持。没有化石,一切都是猜想。莫里斯说,人类从毛猿变成luǒ猿,不是要做脱衣舞娘,而是要当运动健将,即为了在狂奔之时快速降温,以便与那些动物界的职业杀手逐鹿中原。因此,必须露出皮肤,增加汗腺。
这当然很历史唯物主义。但,为什么那些同样面临生死存亡的动物,包括狩猎的狮和虎,逃命的兔和鼠,都不必多此一举,唯独人类需要?难道仅仅因为我们原本生活在森林,是平原上的外来户?
找不到原因,就只能看犯罪动机。那么,luǒ猿毅然脱掉那身裘皮大衣,又得到了什么好处?
变得xing感。
任何有过正常xing生活的人都知道,赤身luǒ体和衣冠楚楚,哪一种更能给人xing的刺激。《阿凡达》里的纳威人光着身子,就因为他们也要恋爱并做爱。但这跟我们的问题有什么关系呢?难道偷吃禁果之前,亚当和夏娃是长毛的?
嘿嘿,难讲。
实际上,要解开这个谜团,必须先回答两个问题。一,变成luǒ猿以后,人是不是变xing感了?这是事实判断。二,xing感对人类的文化和文明,有没有哪怕是负面的作用和影响?
这是价值判断。第一个问题必须先回答。因为没有事实判断,价值判断就等于零。
与上帝合谋
事实是毋庸置疑的。
人,肯定是地球上xing能力和xing快感最qiáng的物种。人类不像其他哺rǔ动物还有发qíng期,反倒随时随地都可以想做就做。次数的频繁,姿势的多样,感觉的yù仙yù死,动作的花样翻新,更是让动物们望尘莫及。莫里斯说,男人的yīnjīng勃起时,会雄踞灵长目动物之首;雌xing的xing高cháo,则为人类所独有。相比之下,黑猩猩的那玩意儿只能算作小钉子;狒狒的jiāo配时间则超不过十秒,哪能有高cháo?
当然,即便只有几秒,雄xing动物也至少会有shejīng的快感。这显然是为了保证它们时刻处于战备状态,同时也是对它们良好表现的犒劳和奖赏。
雌xing动物却不会“为xingjiāo而xingjiāo”。对于它们来说,xing不是“生活”,而是“任务”,即怀孕的条件和必需。因此,它们只在发qíng期jiāo配,并且会没脸没皮地勾引雄xing,贪得无厌地接受cha入。但这不是xingyù旺盛,只是为了增加受孕机会。
所以,母猴们往往对公猴的表现无动于衷。而且一旦jiāo配结束,便若无其事地一走了之。显然,它们没有“超越生育目的”的xing关系,只有生殖。[8]
只有生殖,也就没有xing。没有xing,便不需要xing感。xing感既然只属于人,那么,它就是人xing。
人之初,xing本xing。
事实上,xing感就是xing别的美感,同时也是xing爱的快感。
快感也好,美感也好,所有的可能都来自人猿之别,甚至就是对革命成果的直接享受。
比如直立。
直立使男女双方面对面时,xing信号区和xing敏感区,包括可以传qíng的眉目,准备接吻的嘴唇,能够抚摸的rǔ房,终将紧密结合的生殖器,都一览无遗;也使人类能够面对面地xingjiāo,并在做爱时凝视和亲吻对方。当然,还可以自由地变换各种姿势和体位,这可比只能从背后cha入慡多了。
还有用手。
没有一双灵巧的手,拥抱和抚摸,前戏和后戏,便都不可能。但如果没有体毛的脱去,皮肤的luǒ露,所有这些都将大为逊色。你能想象两个毛茸茸的人抱在一起是什么感觉吗?取暖倒是合适,做爱就不好说。
直立、用手、luǒ露皮肤,人类进化这三大成果,使xing变成生活。
现在我们知道,上帝造人为什么分了两次,又使用两种材料了。因为人的进化是分阶段的。从猿,到类人猿,到类猿人,再到人,是一个渐进的过程。质变,则是由“正在形成的人”,到“完全形成的人”。
亚当就是前者,夏娃就是后者。夏娃肯定是luǒ猿。至于亚当,是毛猿还是半luǒ,无可奉告。
但,“类人”与“人类”,界限分明。
完全成人的标志是有了意识,这表现为偷吃禁果,心明眼亮。完全成人以后就必须告别自然界,这表现为逐出乐园,自己谋生。初步成人靠自然,因此泥土造亚当;完全形成靠自己,因此肋骨造夏娃。至于那条蛇,则其实是藏在人类内心深处的,所以上帝管不了,也不能管。
这是人与神的一次合谋。
问题是,为什么只能是亚当的肋骨造夏娃,不能是夏娃的造亚当?
因为只有夏娃,才能迈出革命xing的关键一步。
这一步,就是从生殖到xing。
第一次革命
生殖变成xing,是从猿到人的一个重要转折。它的意义,绝不亚于人类历史上任何一次革命。
领导和发动这次革命的,是夏娃。
道理很简单:动物之所以没有xing,完全因为雌xing没有生殖以外的jiāo配需求。不难想象,如果它们也有“无关生育的xingyù”,自然界就会有jì院了,只不过xing工作者会是雄xing。
显然,我们不能指望亚当来革命,他也革不了。从生殖到xing,真正发生了变化的,只可能是女人;起着决定作用和关键作用的,也只可能是她们。所以,蛇要引诱和能引诱的,必定是夏娃。夏娃接受蛇的诱惑,则说明她觉得男人那东西挺好。或者说,女人已经有了“xing趣”。
女人解放,人类也就解放了。
事实上,女人如果没有xing的愉悦,她们就不会在没有生育需求时,也对男人的要求说OK。同样,也只有在女人体验到xing高cháo,至少体验到xing快感,而且有了xing冲动和xing需求时,jiāo配才变成了做爱。这时,男人体验到的快感,跟他充当雄xing动物之日,堪称天壤之别,完全两样。
由此带来的第一个结果,是人类对xing生活兴趣盎然,乐此不疲。第二个结果,则是女人在一段时间内,只愿意跟某个男人做爱,反之也一样。这在女人是相对容易的,对于男人则比较困难。于是上帝只好亲自出手,让伊甸园里那条蛇失去了翅膀。其中的文化指令十分明确:不得花心!
但这不能傻乎乎地归结为“永恒的爱qíng”。
爱qíng从来就不永恒,也很难永恒,与婚姻更没有必然联系。事实上,原始时代的男女这样约束自己,一开始可能是两qíng相悦的爱qíng,后来就是冒名爱qíng的婚姻。这里面,无疑有着实用和功利的考虑。一个直截了当的原因是社会分工:男人必须狩猎,女人必须看家。结果是,女人不能任由男人在外寻花问柳,自己和孩子则饥肠辘辘,嗷嗷待哺;男人也不能容忍自己历尽艰辛带回战利品,却在家里看见了“她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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