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当然是鼎大奶奶的遗物,“说说不值钱,依我看,世界上再没有比这贵重的东西!人都已经入土了,居然还有这些东西!”彩云兴奋地说:“我没有见过鼎大奶奶,可是看了她的指甲跟头发,就仿佛我面前站着个大美人儿!鼎大爷,你不觉得?”
李鼎不作声,两行眼泪渐渐挂了下来。
“是我不好!又惹你伤心了。”
彩云替他将指甲与头发包好;另外又找了一张很大的废纸连庚帖与那件旗袍包好,一起交到李鼎手里。
“咱们再去看看那池子。水一定满了。”
“啊!”李鼎觉得唯有这件事,可以塞他心中的悲痛,精神顿时一振,“走吧!”
走去一看,果然水满平池;自然还是浑黄的泥汤,但是泛黄的残荷败梗,已有绿意,那朵昂然不屈、孤标自赏的红莲,也更显得精神了。
雨后园林,一片清气;回首遥望,半天朱霞,反映在彩云脸上,是一片新娘子才有的喜色。李鼎很奇怪,自己居然在穷愁抑塞之中,能有欣赏这一片美好事物的心情!
“你的话不错!”他说:“世界上什么事都在变,好的变坏,坏的也会变好。”他挺一挺胸:“过去的过去了!看远一点儿,重新来过!”
【全本精校】《红楼梦断:曹雪芹家的故事3·五陵游》作者:高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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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小说,学知识,锁定读客知识小说文库。红学经典!高阳所著的《红楼梦断(曹雪芹家的故事之五陵游)》讲述贾宝玉、王熙凤、袭人、晴雯们原型背后的真实命运!了解《红楼梦》,必读《红楼梦断》!历史小说大师高阳三十年心血力作!以“考证入小说,以小说成考证”详尽还原《红楼梦》原型人物的最终命运。
内容简介
曹雪芹的祖父曹寅是康熙的亲信,祖孙三代担任江宁织造达六十年之久,曹府盛况一如《红楼梦》中的贾府。雍正五年末,曹雪芹十三岁,其家人因罪革职,家产抄没,曹雪芹随母迁回北京居住,曹府从此败落。
曹雪芹以家族兴衰为线索创作的《红楼梦》,大量故事及人物原型来自从小耳濡目染的家族生活,除了以他自己为原型的贾宝玉,精明泼辣的王熙凤,风流灵巧的袭人,口齿伶俐的晴雯,都是现实生活中存在,并为作者所热爱的人。虚构角色的命运,多与人物原型相重合,也有被刻意隐去的现实悲欢。
历史小说大师高阳,潜心研究《红楼梦》三十年,“以考证入小说,以小说成考证”,详尽还原出《红楼梦》中被曹雪芹所讳言的时代和事件,尤其是原型人物的最终命运。
翻开《红楼梦断(曹雪芹家的故事五陵游)》,在作者(高阳)精彩的叙述中,贾母、贾政、王夫人、宝玉、贾琏、王熙凤、赵姨娘、贾环、鸳鸯、金钏、袭人、晴雯、平儿等人从“红楼”走出来,在《红楼梦断》中继续那个比梦幻更加真实的故事。
作者简介
高阳,(1929—1992),著名作家,以历史小说著称,为当代作品发行量最大的作家之一,曾出版《红顶商人胡雪岩》等小说,历来有“有井水处有金庸,有村镇处有高阳”的美誉。
高阳的历史小说,注重历史的真实,又擅长讲故事,读起来轻松畅快,于生动诙谐之中,带领读者一窥历史的本来面目。
一
大毛衣服在大太阳里晒过两天,拿藤拍子拍净了灰,在空屋子里晾得冷透,该收回樟木箱了;那知打开第一口空箱子,震二奶奶就发觉少了一样东西。
“那本册子呢?”她问锦儿。
“什么册子?”
“还有什么册子,不就压箱底的那玩意儿吗?”
“怎么?”锦儿一惊,“我还以为二奶奶收起来了呢!”
震二奶奶一听这话,也很着急。原来要找的是一册秘戏图——也不知谁行出来的说法,春册可以镇邪,箱子里有了它,“铁算盘”都算不走的;又说可以辟火,相传火神祝融氏是个老小姐,性子泼辣无比,但到底是未出嫁的闺女,一看到这“羞死人也么哥”的玩意,自然吓得退避三舍。因此,震二奶奶所置贵重物品的箱子里,都有此物。
“我那里收起了来?没有!你看看别的箱子。”
收皮货的樟木箱,一共四口;其余三口空箱中都有,“就少这么一本!”锦儿困惑地:“是到那里去了呢?没有人来过呀!”
深闺艳秘,流落在外;震二奶奶可以想像得到那些轻薄男子的口吻:“喏!曹家震二奶奶的东西;你们看她有多风流!”
转念到此,汗流遍体,“不行!”她说,“非找到不可;你去查一查!”
明知别的丫头、老妈绝不敢私拿,还是找了来问;果然,一个个斩钉截铁地否认。
“那么!”锦儿问道:“前天,晌午那一会儿,有谁来过?”
大家都凝神细想,你说一个,他说一个,算得出来的,一共有七个人来过。
“二奶奶!”锦儿回来,悄悄说道:“只怕是芹官拿的。”
震二奶奶如当顶轰了一个焦雷,“可了不得了!”她说:“这要让四老爷知道了,会把他打死!就是老太太瞧见了,也是一场风波。赶快,赶快找春雨!”
※※※
春雨今年十七,比芹官大五岁。进府那年才十三岁,已是大人的样子了;沉静、灵巧,懂得用眼色窥伺,曹老太太要看个唱本什么的,总是不等开口,她就把装眼镜的荷包找了来,有那妒忌的,背后说她会拍马屁,她笑笑不作声;若是夸奖她两句,必是惶恐不胜的样子。就这与人无忤,有功不伐的这份德性,为冷眼旁观的马夫人所看中了;跟震二奶奶商议,想跟曹老太太要春雨专门去照料芹官。
那是前年的事,芹官十岁。旗人家的子弟,十岁就得拉弓“压马”,预备“比棍”当差了;可是,芹官是曹老太太的“命根子”,留在上房里不放出去。每天上家塾是小厮在中门口等着接;放了学仍旧送到中门,丫头老妈捧凤凰似地送到老太太面前,由此就很少出中门了。
马夫人跟震二奶奶不止提过一次:“人一天一天大了,成天跟些小丫头混在一起;等知识一开,不知道会闹出什么笑话来。得有个靠得住的人能托付才好。”
“难!”震二奶奶也总是这样回答:“咱们这位小爷,变着方儿淘气;靠得住的人老实,降不住他;降得住他的,又怕他心里不服,一吵一闹让老太太知道了,呕不完的气。必得有这么一个德性好耐性好,能管得住他,还能叫他服她的人才行。”
春雨恰好就是这么一个人。震二奶奶认为马夫人挑得不错;曹太夫人也欣然相许。马夫人还特为将春雨找了来,说了许多心腹话,笼络备至;还特为关照震二奶奶,从她的月例银子中,另提二两津贴,津贴春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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