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转你们个头啊。子罕也没客气,率领郑军精锐半夜袭击了联军,结果打得联军抱头鼠窜。得,这回也不用不好意思了,联军直接跑回国了。
鲁成公原本还有些忐忑不安,听说联军被郑国打得丢盔弃甲,不禁暗自庆幸。
士燮父子
对外战争获胜了,内部的斗争就会更加激烈。
“主公,您这么年轻,而我们都没有什么才能,我们为什么获得这么大的胜利呢?主公一定要戒骄戒躁啊。《周书》说了:天命不会一成不变。也就是说只有有德的人才能享受天命。晋军回国的时候,士燮对晋厉公这样说。
晋厉公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栾书也瞥了他一眼。
三郤瞥了他三眼。
就连士匄也瞥了父亲一眼。
士燮暗暗地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了。
从晋文公称霸开始到现在,晋国的强势人物按照顺序分别是:狐偃、先轸、赵盾、郤缺、荀林父、士会、郤克、栾书。
同样按照这个顺序,狐家首先从晋国逃亡,在晋国政坛消失;随后,先家惨遭灭门;再随后,赵家惨遭灭门。按照这个顺序,下一个难道就是郤家?
如果这是一个诅咒,上面的七家是不是都无法逃避?
晋国的卿,没有一个死在楚国人的车前,却纷纷倒在晋国人的刀下。什么是权力斗争?这就是权力斗争。
权力斗争,远比战争要残酷得多。
权力斗争,就是一场永不结束的战争。
第四部 天下大乱
序
历史与现实惊人地相似,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要回顾历史。
晋国和楚国两个超级大国形成的两极世界,与20世纪美苏两个超级大国称霸世界何其相似。
超级大国之间,是尽量避免直接对抗的。在这一点上,晋楚与美苏是同样的思维方式。因为他们知道,直接对抗的最终结局就是两败俱伤。于是,他们开始疯狂的军备竞赛,尽管这同样是两败俱伤。
在疯狂的军备竞赛中,美国拖垮了苏联,就如晋国拖垮了楚国。
然而,世界上除了超级大国,还有大国、中等国家和小国,他们的存在就像森林中的飞禽走兽一样,尽管他们不能称雄于世界,却有他们存在下去的合理性。同样,他们需要各种生存技巧生存下去。
看上去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
在两个超级大国之间的郑国看上去就像在老虎的嘴边游走,可是他们总是安然无恙,不是因为他们讨人喜欢,而是因为他们是两个超级大国之间的缓冲地带,既然超级大国不愿意直接面对,那么这个缓冲地带就有存在下去的理由了。
不同的国家,有不同的生存技巧。在生存的压力和生命的尊严之间,不同的国家有不同的选择。正因为如此,我们才看到齐国、鲁国、宋国、卫国、郑国等国家在大国夹缝中以不同的方式生存。也正因为如此,春秋才变得精彩纷呈,而不是千人一面。
而现代世界,也正是如此。
如果我们把美国看做晋国,把苏联看做楚国,把法国看做宋国……我们就会发现很多有趣的现象,会发现现实世界其实并不陌生,我们的祖先早已经演练过了。
和平,是一个梦想,一个听上去很不错的梦想。
如果梦想永远是梦想,那么明天就永远值得期待。
可是,当梦想成真,也许我们就会发现这只是一个噩梦的开始。
关于和平,祖先给过我们最睿智的教导。
“天生五材,民并用之,废一不可,谁能去兵?兵之设久矣,所以威不轨而昭文德也。圣人以兴,乱人以废,废兴存亡昏明之术,皆兵之由也。”司城子罕在两千五百多年前就告诉我们这个道理,战争是人类生存发展的必然产物和必要条件,和平可以去争取,但是永远不要争取到。
和平只是一个传说。
对于小国来说,和平就是麻醉剂。没有了战争的威胁,人们就会麻痹和耽于享受,于是灭顶之灾随时来到。
而对于大国呢?
腐败同样是一个现实的话题,不要以为祖先们就冰清玉洁。人类是有欲望的,人类的欲望是无边的。所以,腐败早已经滋生。而和平,又是大国腐败的催化剂。
晋国的腐败源于缺乏监督,内阁制的实行削弱了国君的权力,于是内阁的腐败成为无人监督的腐败,因为这个国家不是他们的,他们要做的是掏空这个国家。
楚国的腐败同样源于缺乏监督,君主独裁的楚国并不是没有人监督,但是,靠楚王一个人的监督是远远不够的。事实上,楚国有过多次廉政风暴,包括两位总理(令尹)和一位国防部副部长(右司马)都曾经死在廉政风暴的鬼头刀下。但是,又能怎样呢?楚国的腐败之风依然愈演愈烈。
世界和平,在宋国人的斡旋下终于来到。但是,和平将带来什么?
第一二一章 栾书的圈套
人类历史就是一部斗争史,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主要的是与人斗,其乐无穷。
大国有斗争,小国同样有斗争。
从斗争的角度说,国无大小。
从权力斗争的角度说,古今中外,都遵循同样的规律。
生命不息,斗争不止。
胜利总是令人兴奋吗?答案是否定的。
战胜了楚国人的晋国人就并不兴奋,除了三郤,其他的人似乎个个忧心忡忡,心事满腹。从鄢陵回新绛的路上,晋军将领们一个个阴沉着脸,好像不是打了胜仗,而是大败而归。
战争有结束的时候,可是斗争,永远没有尽头。
凯旋
鄢陵之战获得胜利,晋军随后凯旋。在凯旋之前,郤至曾经提出一个建议:在鄢陵建造京观,然后邀请周王前来,在这里与诸侯结盟,重温当年晋文公的霸业。
对于这个建议,晋厉公是有兴趣的。可是,大家都没有兴趣。
“主公,当初晋文公战胜了楚国人,并没有建造京观;后来我们被楚庄王击败,楚国人也并没有建京观。以主公您的德行,无法与晋文公和楚庄王相比,而我们的能力,与狐偃先轸们相比又差了很远,我们不过是侥幸取胜,怎么能建京观呢?”士燮还是反对,不过这一次,他并没有全盘否定,而是只反对建京观。郤至瞪了他一眼,刚要说话,被栾书摆摆手,示意他听自己说。
“主公,士大夫的话有道理。楚庄王曾经说过止戈为武,当初战胜了我们也并没有赶尽杀绝。其实,晋楚两国实力相当,谁也不能击垮谁。既然如此,我们已经击败了对方,就已经够了,何必要增加仇恨呢?再说,现在已经是晚夏,麦子等着收呢,还是回去收麦子是正事,就别在这里折腾了。”栾书不仅反对建京观,也反对在这里召开联合国大会。
郤至一听,非常的不高兴,心中暗想:“嫉妒,赤裸裸的嫉妒,不就是怕我的功劳太大吗?”
虽然心里这样想,嘴上不能这样说。
“主公,元帅说得虽然有礼,可是,这正是建立霸业的好机会,就这么放弃,不是太可惜了?”郤至说,他还要坚持。
52书库推荐浏览: 贾志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