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藏的感动:阿里雪山神秘之旅_熊育群【完结】(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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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显然,去大本营就不能回绒布寺,在爱江山还是爱美人的选择上,大家毫不犹豫选择前者。我们爬上车就走,望着灵塔下的那片帐篷,有人自言自语:“今天晚上林小姐可惨啰!”

  自称“民间体育领袖”的奇人

  大本营近了,峡谷里只有一条横坝上建了一栋水泥平房。一个穿着红色羽绒上衣、绿色羽绒裤子的人,站在门口远远地望着我们,这是电视上经常见到的鼓鼓囊囊的专业登山服,颜色实在是太刺眼了,让我想起了戏剧中小丑的装扮。我分不出那人是男是女。

  听到汽车发动机声,从门里面又伸出了一个黑脑袋,加入了行注目礼的行列。

  平房的坡下,有一口小水塘,那里搭了一大一小两个帐篷,停了一台车,虽是旅游旺季,这里也冷清得可以。

  一路是浓浓的云雾,我们进入了一个黑自世界。雾和雪是瓷白一团;峡谷和山坡(极少看见山头)都是灰色一片。在这里照相,用彩卷和黑白胶卷效果差不到哪里去。大地几乎丧失了生动的色彩。难怪那个眺望我们的人衣服那么刺眼。

  我们下车后,四处望望,不知珠峰在哪个方向。抱着一线希望,在这里搭起了帐篷。为安全起见,我们远离了山坡。

  附近的山如同一个巨大的矿山废料场,大石块和细碎的石子堆成了两边的大小山脉。它们像刚刚倒下的废料,荒芜而无半线生机。

  穿登山服的人沿着石级走下坡来。

  “你们哪来的?”

  “广州。”

  “打算呆多久?”

  “住一晚。能不能看到珠峰?”

  “难说,这两天都是这种天气,看你们的运气。”

  “你是登山运动员?”

  他很浅地笑一笑:“也算是吧,不过我要算作业余的,业余体育中的领袖吧,像美国的×××(我记不得这位外国业余体育界领袖人物的大名了)。”“你们知道吗,欧美的业余体育很活跃的,不像我们国家那么不成气候。”

  话题越来越深了。住在这里找个伴聊一聊,是唯一的业余爱好。他主动介绍自己:他叫阎更华,是哈尔滨医科大学的体育老师。他声明自己现在只住那里,早就没有教学了。得知我是晚报的记者,他情绪高涨起来,说:“你们体育部的×××采访过我。”

  大约十年前,阎更华一个人徒步跑长城,曾轰动一时。后来,他又一个人步行横穿中国,从黑龙江的漠河走子到了海南岛的天涯海角。我所在的报纸就是那时报道他的,他到了广州。像这种考验人的意志和毅力的非凡运动,他几乎都是唯一和第一个去做的。

  这次来珠峰,他要创造一个单人登上珠穆朗玛峰的纪录。大前天,他一个人上山,已经冲刺到海拔六千多米的冰雪地带。天空突变,狂风夹着雪花铺天盖地。他在那里搭了个小帐篷,挨过了一夜。第二天仍然是风雪漫天,不能继续往上攀登了,他原计划上到海拔七千米的,不得不往回撤。

  他说:“这次主要是来热身的,登顶安排在明年。先来珠峰适应一下,也可以回去作点宣传,找朋友搞点赞助。“他有几位登山界的朋友,这两天就会过来,他们一道先登海拔八千零一十二米的希夏邦马峰,那里容易攀登一些。他的朋友有登山经验,他可以先跟他们学习一下登山技巧。

  阎的橄榄色的厚帆布帐篷就扎在我们旁边,登山服、登山鞋及登山设备和氧气瓶一应俱全。厚厚的睡袋堆在地上像座小山。

  这位仁兄,年届不惑,个头瘦小,但长发飘飘,精神充沛,颇有行者之风。为着这份执着,他在国外读博士的妻子都跟他分手了。在工作、家庭和爱好不可鱼和熊掌兼得的情况下,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对这位自封为民间体育领袖的英雄,我只有敬佩的份。是他大大鼓舞了我们的士气,我暗下决心:明天一定登山!

  珠峰下不平静的一夜

  阎更华带我们绕过平房,指给我们珠峰的方向。那是峡谷的延伸处,空旷的谷地,只有雾气在那里滚动,忽而近忽而远,偶尔露一个积雪的山头,又被迅疾扑将下来的雾罩得严严实实。左边山脉有一个垭口,一条雪水从那里冲泻而下。阎说,爬上这个山口,看珠峰会更近更清楚。

  我不无豪气地对地说:“我要正面登山。”他看了看我,犹豫了半天,然后用十分肯定的语气说:“你肯定行。”一段时间后,我想起他这一句话,他是出于找到同为爱好者的心理,纯粹鼓励我,还是看我健壮的身体和在大本营的表现(我们完全适应了高原,当别人在这里步履艰难,气喘吁吁时,我们都表现得若无其事),掂量后作出的判断呢?他毕竟犹豫了好一阵,也许,更多一点是后者吧。

  那时,我自己也有足够的自信:既然人家做得到,未必我就不行。看到我这架势,阎更华才把他在海拔六千米看到的奇迹描绘给我们:那是一个冰清玉洁的世界,尤其是进入冰塔林,那些自然形成的冰塔,有的像玉马,有的似金字塔,有的如冰笋,它们一排排在阳光下闪烁着奇妙的色彩。随风飞舞的雪粉,如翩翩起舞的仙女,欢迎你的到来这些世界上最奇特的风景,只有珠峰和昆仑山才有它是世界上的唯一。任何人见了它都个会无动于衷的。

  他仍是十分肯定地说:你可以到达那里,但不能呆得太久。一定要在中午一点左右赶到,大约爬五个小时的山,然后就要往回赶,否则,你会冻死在那里。

  他又告诉我如何辨别路线:大石头上是踩不出路的,只能寻牦牛粪,每隔几米、十几米总能找到。大方向是沿峡谷走,应该不会迷路的。

  这天晚上,陪伴珠峰的就只有我们和旁边的几个“鬼佬”。我们旱早钻进帐篷。

  峡谷里却并不安静,风声和雪水的哗哗声彻夜喧响。远处不时传来冰川塌陷和雪崩的声音,一条狗围着帐篷转来转去,不停地踩踏篷布,偶尔吠几声。阎更华起来了一次,把它赶开。

  夜晚奇冷,我不敢脱衣,就穿着羽绒衣,盖着棉被睡去。好像做了梦,又好像是自己在幻想,晕晕乎乎脑子失去了重量和记忆,飘飘然的,直到天亮。

  出师不利 光C摔断了踝骨

  在平房内每人十五元吃了一碗面条,这已经是不错的美食了。这一路,我们每天差不多只能吃一顿饭,通常是早餐泡点方便面或麦片,中午啃几块饼干,晚上到了目的地,运气好的话,有一顿饭吃,不好的话,还得自己动手做。这已经形成习惯了。今天这一顿饭不比往常,毕竟那是坐车,而今天要爬珠峰,按阎更华说,上到冰塔林,最快来回也得十个小时,没有体力,等于去送死。

  我们带了一袋压缩饼干,一小瓶氧气,每人一瓶矿泉水,背上各自的相机就上路了。

  早晨,从绒布寺上来了几个外国人和国内游客,他们走到平房下的河滩就不再往前走了。阎更华站在平房的坡顶上目送我们,远远地他向我挥了挥手,就一直站在那里,直到我看不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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