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 钱谦益《绛云楼书目》卷四《金石类》注,粤雅堂丛书本。
① 李清照《上枢密韩肖胄诗》。
十六卷、《永洛城记》一卷、《史传辨志》五卷等。这些著作虽在南宋后期 已很少见,今天早已失传,但在李清照的青少年时代应当都是她的案头常置之书,其中虽或可有异名同书者,但数量亦颇可观。为了追溯传主的思想渊 薮,本评传将在以后的章节中,酌情联系李格非的传世著作,如《洛阳名园记》、《廉先生序》,以及散见于《墨庄漫录》、《冷斋夜话》、《宋稗类 钞》、《宋诗纪事》的诗文、杂记等加以评述。当然这是仅就传主的家学渊源而言,作为名副其实的思想家,李清照不仅没有被家学所局限,在许多方 面她还大大地超越和发展了家学,成了历史上少有的博闻强记者。如果不大量阅读前人的诗词,她怎么能那么聪颖灵秀①,从而写出那么多几乎是前无古 人的佳作;如果她怠于千百次地去叩敲历史老人的大门,她怎么会那么深刻清醒,不论是历史上的秦皇汉武,还是现实中的欧王苏秦②,又怎么会那么大 胆而中肯的评说甚至指摘呢;如果她不是熟读经史百家,在她的作品中,哪会有那么多比喻故实;如果她不深谙伦理道德之学并以之律己,怎么会得到“端庄其品”的称誉?如果她不曾疾恶如仇,又怎么会招致那么多的物议和 攻讦……所有这一切不仅玉成了传主才学的横溢,更促成了其思想行事的不同凡响。为这样的人物写作评传询非易举,因为在评述其生平的同时,往往 要涉及许多意外的人物和事件,比如)——元丰八年(1085 年),只有一周岁的传主,对其本人之行实,自然无从 说起,但这一年朝廷中有两件事,对其父母可能产生直接间接的影响,一是三月戊戌,神宗逝世;一是五月庚戌,尚书左仆射兼门下恃郎岐国公王硅谢 世。即使前者对王、李两家不一定有很直接的影响,而王珪的逝世及朝臣对他的非议,倒很有可能使李格非引以为戒。王珪至少是李格非岳父的亲兄弟, 而王在执政期间,不但得罪过司马光,还被认为“自执政至宰相凡十六年,无所建明,时号‘三旨宰相’,以其上殿进呈云‘取圣旨’,上可否讫云‘领 圣旨’,既退谕禀事者云‘已得圣旨,故也。”①看来李格非的为人处世与王硅大相径庭,而李清照的秉性则酷似乃父。当然李格非本人的仕途升沉,对 那怕是坐胎和褪褓中的李清照,也不可能不产生影响。父亲官秩的升降,家属的俸恤会随之变化,其所受胎教和落地后的生存环境乃至社会地位,也会 相应的有所变更。传主两岁左右时,其父得以转迁,由郓城教授晋升为大学录。前者系州县小官,只掌学校课试等事;后者则为国子监所属学官,掌管 执行学规,纠举并处罚犯规学生,同时协助教学。宋代官制每三年为一任,到期非转官即调任。看来三年后李格非又一次得以升迁,即由“学录”升为“学正”,这除了上引《宋史》本传可以印证外,尚有“文叔在元枯官大学”
②的记载。这里的“元枯”以哲宗元祐三至四年的可能性较大,这样一则符合 三年为一任之制,二则晁补之《有竹堂记》尝云:……济南季文叔为人学正,得屋子经衢之西,输直于官而居之,治其南轩地,植竹砌傍,而名其堂日‘有竹’,牓诸栋间,又为之记于壁,率午归自太学,则坐堂中扫地置笔研,呻吟策犊,为文 章数十篇……。
① 培根尝云“读诗使人灵秀”。
② 指李清照《词话》等对前辈著名人物的评说。
① 《续资治通鉴》卷七十八。
② 张琰《洛阳名园记·序》。
此文见于《鸡肋集》卷三○,落款为“元祐四年五月二十八日颖川晁补 之无咎记”,由这一落款可以进一步推定,李格非任“学正”当稍前于此,即约在传主五到六岁之间。“学正”系国子监所属学官,佐助教学,并负训 导之责,地位在博士、助教之下,学录之上。父亲在京任学官,又租赁了房子,按说李清照已有条件由原籍晋京,但她此时并未在京定居,甚至尚未到 过京城,仍随其母留居原籍。这从两方面可以得到印证:一是常在士大夫面前称赞她的晁补之,在上述文章中没有提到清照姐弟;二是原籍明水附近清 楚地留有传主十五岁时在那里活动的足迹,这一点将在下文联系作品具体评 述。
因为眷属不在京城,李格非更可以专心供职著述,其时文名渐显,“与 廖正一明略、李禧膺仲、董荣武子号后四学士”①。这说明李格非继“苏门四学士”的黄庭坚、秦观、晁补之、张来之后,亦曾受到作为翰林学士的苏拭 的赏识和荐拔。在苏轼极为得志的元祐年间,李格非的仕途可以说无所挂碍,一路晋升。继元枯四年初升为“学正”后,旋迁国子博士。虽然在元枯六年 七月哲宗幸大学君臣唱和诗碑中所录格非诗属应景之作,但由此可见其身价已与宰执侍臣同列。从元祐六年到八年,李格非一直在太学官博士:“(文 叔)元祐未为博士”,其诗文被誉为“高雅条畅,有义味,在晁、秦之上。”
①可惜的是今天所见到的格非的诗文太少,已无法与晁补之和秦观的作品比高 低。
绍圣元年(公元 1094 年),传主十一岁时,对于其父的一件不平常的举 措,当已留有记忆。是年章惇为相,复行新法。六月,章谆策划编类元枯诸臣章疏,召李格非为“检讨”。章的本意当在拉笼李,但李却不就。由于违 背了长官意志,李格非遂被外放为广信(今江西上饶一带)军通判。“检讨”
系翰林院掌修国史之官,位次编修,而“通判”则位次于州府长官,含共同 处理政务之意。那么,李格非为什么由担任京城的清要之职,被遣为州府副官呢?原来编类元祐诸臣章疏,无异于辑录元枯臣辅的“黑材料”,当时被 重用的苏拭等人将会因此受到更加严酷的清算和报复,因为当年苏拭等在皇帝和朝臣面前,说过章谆等变法人物的不少“坏话”。李格非不忘苏拭的赏 识之恩,宁可自己远离京城,也不肯“助章为虐”。当然,对于章惇和苏拭两位敌对的历史人物如何全面公正地加以评价,那是另一回事,在这里,李 格非所格守的道德准则,以当时的价值尺度衡量,不失为一种义举,也当是其对子女进行言传身教的好教材。此事对于聪颖早慧的清照来说,无疑会留 下极为崇高美好的印象。日后她之所以能够上诗翁舅时相赵挺之以营救其 父,绝非偶然。
在广信军任上,李格非还有一件不同凡响的事迹,亦即前引《宋史》本 传所云,有道士替人占卜祸福,偶有应验之时,于是身价百倍,出必乘车,村俗之人(甿)竟为其迷惑。
有一次格非路遇此道人,怒令随从将车中道士捉来,揭穿了其好计,用 棍棒狠狠地打了他的屁股后,将其驱逐出广信府境。这是一件多么大快人心的事,它对于小清照坚持正义、疾恶如仇性格的养成,其意义不可低估,有① 韩淲《涧泉日记》卷上,上海古籍出版社 1993 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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