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处理仇人的骨灰_钟伟民【完结】(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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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异人要不断吸收知识,知识是力量,也是能量;没有新鲜热辣的知识,他寸步难行。这样的人,根本是个活动图书馆,你认识他,找资料,写论文,就不必四出张罗。“他书读得多,但就是写一篇短文,也写得不顺当。”朋友说。这怎么可能?“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杜老甫难道是骗人的?

  上天,原来好公平,让一个人的左腿发育得超乎常人,他的右腿,也就会弱于常人。当然,偶有能速读,能强记,能作文的,这算是个天才了。这个天才,如果还是个勤快的天才,他活一天,就等于常人的两天;他到了四十岁,就等于常人的八十岁;心老了,样子也老了。这时候,你就会发现上天也没有特别眷顾他,只是让他活得浓缩,活得苦涩而已。

  人生识字忧患始,识这么多,想这么多,还能自在?我读书,不能一目十行,只可以读一读,搁一搁,一曝十寒。“但愿生儿愚且鲁。”到底还有点道理。这样的道理,宜向老母宣扬;老母听了开心,我就快乐。

  女人爱上大蜡烛

  爱情,有拖泥带水,抱病延年,甚至死而不僵的;一晚流流长,只是厌厌闷闷,似有还无地飘散着烟气;读友认为:这是“蚊香型爱情”。

  五年后,她摆脱了那个似断还续红头绿身的蚊香男人,却害怕新的恋情,像烟花;烟花动人心魄,七彩缤纷,轰轰烈烈;然而,一转眼,就烧完了,两个人都焦头烂额,四眼冒烟,要劳烦消防车送上化学泡沫。

  忽然,天从人愿,她遇到一个男人,英俊健康人品好,高大孝顺有前途,男人还告诉她,他不是蚊香,不是烟花,他是蜡烛;他长烧长有,在暗夜里,一心一意为她照明引路。

  “原来烟花和蚊香之外,还有这样一支蜡烛!”读友欢呼过后,问我:“蜡烛男人这么好,一定很多女人争夺,怎么办?”这一问,可以说,是“晒命”;不过,就算这不是一个好男人,起码是一个好比喻;男人,能说出一个好比喻,算不错了。

  诗人,不少是只靠一句话,就留名千古的。

  好男人和世上任何好东西一样,取价公道,例必人见人爱,人见人争;问题是,好男人跟一般死物略有不同:男人可以选择“买家”和“用家”。

  他就算人见人爱,自己却不必见人就爱;他认定你是一个好用家,挽着你的手,决定跟你走上经常发生交通意外的人生大道,就不会,也不该随便去勾搭其他女人;今天执子之手,明天与其他女子偕老,这样的一支“蜡烛”,东家不照照西家,四面八方点起火头,也不能算好货色。

  遇上真正的蜡烛男人,做一个好用家,不浇熄他的爱火,就够了;蜡烛,只有一条芯,不会旁骛;如果他轻易让其他女人夺去,那他只是酒店房间里的手电筒,灯灭,警钟大鸣,女人就算握着他四围走,还是心慌慌,叫救命,叫到天光。

  可敬的人

  推拿,有正规和不正规的:不正规的,就是男女苟合,不必说。人在福州,做“中医推拿”,都找一对连江来的姊妹;某夜,姐姐有事,就妹妹代劳。“你做得像姐姐一样好。”我鼓励她。“差得远了,还没一半好。”她说。做到一半,悄悄换上刚“下钟”的姐姐,像摔跤赛,接手的拳打脚踢,不遗余力;而妹妹,就在一旁观摩,有如实习小屠夫看大师傅解牛。

  “该重的地方,她没有重;该轻的,也不轻。”姐姐一边责怪,一边示范,雕刻家朋友所言不虚,这小妮子读书钻研,真把推拿当一门学问。我告诉她,深圳蛇口南海酒店的孔维贤老师傅写了几本书,配合中医理论,讲经络穴位,保健养生,很精到。“我明天就到书店去找。”她说。

  我四出搜石,搜得腰酸;她用自备活络油推,推了半日,连旧患都推好。打算去取钱,多付一点小费。“收了小费,公司知道,要罚十倍。”姐妹俩只望这大澡堂,能设计出激励人进取的制度。

  她们没底薪,没任何工资和保障,推拿两小时,公司收一百元,她们分账二十六。一个钟头的操劳,就挣十三块钱!这一点钱,还不是毛利,入职要先付千元“按金”,一年内,熬不住退走,按金没收;没工资,但不上班超过三天,扣工资,也就是说,要反过来付出“工资”。

  有一种“管理方式”最值得无良老板“参考”,那就是:把员工,也当成顾客。入职时,要她们付钱买“制服”,两套运动装,收二百;街上买,不过五十。三个月换“制服”一次,再向每个员工赚一百五十;只要不断有新人进出,不必真有客人来洗澡消费,“公司”这种剥削集团,也总可以在员工身上榨油。

  在这么恶劣的制度下,这对姊妹,还是用最专业的态度和精神去干活;她们是最可敬的人。七月一日,无事值得庆祝,只愿年薪数百万的庸官,有两三个,能以这对姊妹为榜样,学会什么叫“专业精神”。

  女人是水,水能覆舟

  “真不明白那些男人,不是第一次了,还没有回来,又去洗澡了,去滚了;问一句,他就发脾气。家里有个好老婆;替他做家务,带孩子,他还是天天出去,晚晚不回来。真不明白那些男人……”凌晨四点钟,还是有女人打电话到电台自说自话;这夜,女人似乎特别不明白男人;一个说完,一个接上,相同的哀怨语调,相同的问题:“真不明白那些男人,我爱他,任他摧残,他为什么还是……”

  还是什么?还是出去滚啊。

  一直爱用生物学的角度看待“滚”这回事:男人和女人,只是地球上亿万个“物种”之一,出现的时间,不长,比鳄鱼和海鲎,比阳台上一盆羊齿植物的生存历史短得多。生物为什么要交配?只有一个原因:繁殖,让这个物种可以继续生存。

  大部分“高等动物”,明显地,在交配过程中得到乐趣,于是,他们乐于交配;“高等”到人类,发明了避孕工具,就只享受交配之乐,逃避生育之苦。黑猩猩,脊椎动物门,哺乳纲,灵长目,在生物分类上很接近只是不同“科”的人类,猩猩公在树林里,遇上几十只翘着红屁股的猩猩婆,因为没有儒家思想的制约,会这头操几下,那头操几下,兴之所致,可以遍施雨露;猩猩婆处之泰然,相信从没一头在半夜里高呼:“真不明白那些雄性动物……”

  雌性动物,怀孕了,会抗拒交配,生育为先;雄性动物,交配第一;这是生物进化繁衍的必然。忽然,竟有个男人代所有雄性动物在电台上发言:“男人,都是犯贱的;我身为男人,也觉得男人贱。”贱,只是这个男人贱;“男人”作为地球上雄性动物的一种,有“滚”的基因,有残留的“原始天性”,没有所谓对与不对;“文明女人”怎样对抗这种基因,才是问题。

  正常男人,可以,而且乐意跟美女交配;猪朋中有年纪轻,兽性强的,甚至连丑女也不放过。“可以”和“乐意”,是灵长目雄性动物的本能;女人尖叫:“男人贱,男人有性无爱!”太无知。既然“可以”,又“乐意”,为什么见了女人,不放手大干?简单得很:一、怕内疚;二、怕招咎。内疚,因为有个“爱”着的人;招咎,包括怕招绝症,怕招来恶警或者恶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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