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原因,制衡,压抑着男人的盲动。
女人,要男人不“滚”,也有两个方法:一、剔断他们脚筋,剪断是非根,禁锢在密室;二、让他们明白:去滚,会内疚,会受到一种叫“良知”的东西谴责。
女人,如果像皱皮布殊,无知,爱挑衅,凡事对着干,那是最失败的女人;女人不宜以力胜人,恃强压人;那不是女人的优势;女人要柔如水,像海,凡事包容;大海,永远不对小舟说:“不!”
舟,像餐刀一样切割水;但水,逆来顺受。为什么逆来顺受?因为水知道:我可以把你抬得天高,但翻起小漩涡,却可以把你吸入深渊覆亡。男人,在水性女人怀抱里,自由自在,东钻西探,乐而忘忧;游得再远,始终离不开水。
“你回来,我就高兴。花生鸡脚汤快熬好了;你去滚多久,汤,就滚多久,补精,也补脚;腰痛?趴着,我先替你揉揉。”你的按摩,既专业,又带有深厚的感情;他睡着了,替他盖好被子;天亮前,不让他看到你留在枕边的情书:“老公,有个男人更需要我,我要离开你了。好好保重。冰糖燕窝炖好了,就放在冰箱里,够你吃一个月了……”水性女人,看似被动,但永远手握主动权。
温暖的潮水一退却,男人的小舟就搁在苦涩的礁石上,辗转哀号,抱月等死。这才是做女人的境界。
九同人
江苏有一对夫妇,不仅同姓、同年、同月、同日、同产房生,还同血型、同籍贯、在同一个单位、同一个柜台干活。
本来蒙在鼓里,八六年,女的到下关商场服装柜台卖衣服,头一天上班,就遇上了她“命中注定”的丈夫;两个人闲得慌,乱磕牙,瞎扯淡,终于扯到两家人原来住得很近;再聊,竟发现对方除了性别不同,简直是自己的“副本”:除了上述“九同”,出生证还连号,祖籍同是宿迁市皂河镇;两人的父或母,都是教书的。
遇上这样的情况,男人和女人,根本没选择,只好去交拜天地,择吉洞房。
男女大不同,其实,越不同越好,像这样的“九同”姻缘,好在不多;发生在穷乡僻壤,要求低,有粥食粥,能忍让,也易偕老。“和而不同”,是修养;但“同而不和”,是常情;两个人,鼻子同样尖挺,发狂湿吻,也多摩擦。恶男,最好遇上弱女,那叫刚柔相济;我大你八年;你无知,我原谅你,忍你三天,大事,就化小;同龄、同软硬、同高矮的两块铁,日夜互砍,一床金属声。
我爱鸡,恨薯,你最好喜薯厌鸡;大家爱鸡,一盘薯仔炆鸡上桌,初时会口角:“你怎么总挑我喜欢的吃?剩下这堆淀粉和碳水化合物,你想我胀死?”大家同性格,没退让空间,唯有擎起同年同月出厂的大铁椅,攻击对方同样厚薄的脑壳。一个爱说话,另一个,最好认命,甘心聆听;不然,见了面,争相宣读自己的日记、周记或者编年史,读完,都嫌对方长气兼长舌:“你就知道插嘴,我那么要紧的话,你都没记住!”同狠辣,同爱在秋后算总账,争斗岁月,再添祸乱。
找到一个“镜子情人”,是“浪漫”的;然而,爱人家的相同,等于自恋,恋火熄灭;你就会在对方身上找到自己的缺点,你会好憎恨自己的缺点。“我想咬死你!”不消多久,你就会露出狼牙。“我也想咬死你。”这,就是“镜子”必然的回应。愿“九同人”同好,不同丑;同吃,不同呕;上山遇猛虎,知道要分头走。
女人三十
男人三十,不必大惊小怪。
女人三十,过去,似乎还真是个关卡:不情不愿,让后浪推着向前,女人掐着那张身份证,瞧瞧青春焕发的相中人,悲从中来,进退维谷。“师奶,过来!”关员铁面无情,赶她走过时间的关口。
“你喊我‘师奶’?你……你……我投诉你!”女人哭了,就在柜台前发作,要上吊。
饭局上,跟两个女人谈起“三十”这不祥之数。
时代进步,护理得法,年纪一大把,古之师奶,今天,可以当个超龄女童;在背包上挂个毛娃娃,就傻憨憨上路。
“三十岁算什么?”女人豁达了,都说:“只是个数字。”
没结婚,享独身之乐:要男人?老了,阔了,去鸭店。
“真是男女平等了。”我衷心赞叹。
“活得好,什么年纪,又有什么关系?”女人笑问。
说得对,重要的,还是生活的品味和质素,不必受三十、四十这些关卡所限。
时光飞逝,既无风雨,也无鸟啭的清晨,浪花在窗玻璃外无声开落,岁月,从来令人惊。
三十岁,未来天空海阔;过去,到底一言难尽。女人三十,有三十的可爱;四十,有四十的韵味。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学会欣赏少年时眼中的“老女人”;也许,能欣赏“老女人”,自己也变“老男人”了。
在爱和恨之间,我们都“老”了;但活得好,再老又何妨?
给我最后的温柔
多年前,小读友阿铭给我写信,字迹端正,人也礼貌。我回了几行字。那时候,他还在上中学,转眼间,已考上台湾最好的医学院。
我不是那种人见人爱的人,但我活得好,竟也刺痛了一些人的心。
互联网,是有助人类沟通的好发明,像炸药一样,本来好得很。我写作,卖字换钱,亏欠什么人了?网上有些所谓的小圈子,圈中人,似乎很了解我,闲来,就藏头露尾,宣泄他们的血仇和海恨,指控,千奇百怪,包括:无品、贱格、粗鄙、行文幼稚、口出狂言、走火入魔、沽名钓誉、人渣、抄袭、烂滚、自渎、自以为怀才不遇、自称现代作家、靠猫发财、老来还扮愤怒青年等等。
大部分说对了,有一两项是诬灭。
对那些人,那些事,向来瞧不起,也就懒得搭理。
后来,辗转知道阿铭每逢遇见这些“评论”,总为我认真去辩白;他一直悄悄为捍卫我的名誉而尽心。忽然很难过,鼻酸。他学医,要做好医生,时间那么宝贵,竟然默默为我赔上那么多光阴。何必呢?让黏附在光纤暗隅的沉渣拖慢脚步,不值得。
有理想的人,都活得优雅;阿铭的优雅,有时候,让我想到当医生,还是比做作家明智;起码面对的,只是病人;病人病的,只是骨髓血肉。
我写过让人觉得低俗的文字,也写过让人觉得高雅的文字;今后,还会努力写作更低俗和更高雅的文字;绝不是为势所迫,那是志愿;你再怎么说,我仍旧会这么写。
我早就知道,要在烂泥恶土上长成大树,一点不容易;我的生长方式,我的枝叶,你看得不顺心?感到失望?路走好,不送了;请静静离开,让我怀念你留下的最后的温柔。
防盗眼
盂兰节,夜半听广播,凌晨三四点,总有不眠人摇电话到电台讲神讲鬼。“我又见到她了,青面獠牙,好恐怖,真的好恐怖!”这样开场,都无足观,果然像鬼一样虎头蛇尾;这夜,听到一个故事,说得零碎,但真实;回想,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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