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年胡适出任驻美大使期间, 偶尔收藏了几个火柴盒玩耍,不想美国《生活杂志》的记者来采访,看见了胡适房中这些“藏品”,于是这位记者撰稿时大笔一挥在采访照片上题注:“火柴收藏家胡适”。记者此举本想博人眼球,没想到给胡适的“爱好”做了软广告,世界各地的读者纷纷给胡适寄去各种各样的火柴盒,美国的火花收藏家们和火柴生产商寄来了大批的火柴盒——读者和收藏家们纯粹是出于对胡适的喜爱和尊敬才这么做,火柴生产商则是想用胡适的盛名进行宣传。
一时间,胡适的住处到处都堆满了各种各样的火柴盒,胡适不得不跳出来声明“够了”,谁知火柴生产商并不肯歇手,反而变本加厉加大了寄火柴盒的力度,搞得胡适叫苦不迭却又无可奈何。
事事都有个度,同样的事情,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来做,效果是决然不同的。红袖添香本是读书人都向往的雅事,然而若你在潜心读书撰文时,这位佳人总是不合时宜地添茶倒水,三分钟打扰一次,两分种制造点儿动静,想必这份高雅的清福不是人人都享受得了的。
不合时宜地帮助人,并不能拉近人与人的感情,接受的一方不但不会心生感激,还会深感困扰,所以助人一定要拿捏好分寸,急人之所急,才会使人心生感激。
美国人贝莉在她生儿子时和一名叫安的妇女住在同一个病房。贝莉的父亲是个开花店的,每天都给她按时送来一大束鲜艳的玫瑰花。而那个叫安的妇女,却总是一个人孤寂地待在病房里,从来没收到过一朵花,也没人来看望她。当贝莉第七次收到鲜花时,她感到很不安,为她从安的眼睛里所看到的忧伤和郁闷而不安。
于是,当她的父亲再次看望她时,她叮嘱父亲也给安带束鲜花。吃完晚餐,鲜花就送来了。
“这次是给你的。”贝莉将一大捧娇艳欲滴的玫瑰花送到安的怀抱。安凝视着鲜花,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并深情地说了声:“谢谢!”
30年过去了,贝莉早已忘记了这件事,忘了她曾经送花给一个妇女。然而这时,不幸降临了,贝莉的儿子被癌症夺走了生命。报上登了讣告,悲哀的心情笼罩着这个小家庭。在丧礼上,一个邮差送来了一小瓶娇艳欲滴的花束。卡片上写着她儿子的名字:“献给约翰——和你同一天出生在纪念医院中的孩子和她的母亲谨上。”
贝莉望着那只小花瓶,这才认出是30年前那位忧郁的妇女的。贝莉的内心突然涌出一种说不出的感动!
贝莉一辈子送出了无数束鲜花,接受的人往往都为花朵的芬芳艳丽所欣喜,随即弃之记忆不起眼的角落。唯有30年前的那束玫瑰,被人镌刻在生命里,仅仅是因为它出现在一个人最脆弱、最需要抚慰的时刻。
胡适总会伸出热情的手,去帮助真正需要关怀和帮助的人,他知道他的帮助会给那些人带来怎样的惊喜与安慰。这种困境中的帮助不会被时间的流沙淹没遗忘,它会成为一株玫瑰在一个人的心里扎根。
(本章完)
第36章 有几分证据说几分话
第八章3 有几分证据说几分话
我对于一切青年人的劝告是有几分证据,才说几分的话。有一分证据,只可以说一分话;有三分证据,只可以说三分的话。
——《胡适全集》
古人常说,谨言慎行,做事要谨慎,说话也要思虑过后再出口。世上的事情,本就真假难辨,亲眼看到的尚不可信,没有亲眼所见的事情,更不可多说、胡说。有几分证据说几分话,看似容易,行之则难,一来人们说话总喜欢渲染,不知不觉就会把事实夸大,二来人们为了达到种种目的会忽视言语不实的危害。这种例子在今日很是长见,在民国时代也时有发生。
1919年,北大要进行关于文理合并的改革,理科的秦景阳建议用教务长取代学长,蔡元培对此建议进行了多方的思考和探究,但是还没有决定采纳实施。就在此时,一家报纸刊载出了一篇通讯,说胡适、陈独秀、陶孟和、刘半农等人因思想激烈之故受到政府干涉,陈独秀辞职去了天津,态度消极。胡适三人与校长据理力争才勉强保住了职位。胡适等人名气很大,文章一出立刻被各地报刊转载,流言四起。
这篇有“先见之明”的通讯的作者,是北大学生张厚载。
张厚载其人,胡适并不陌生。张厚载曾经是林琴南的学生,林琴南与新文化运动中人论战时,此君为林氏牵马坠鞍,并时常添油加醋地报告一些北大内情。
流言越传越离谱,无论是在社会上还是给北大内部都掀起了不小的波澜。不得已,胡适专门登报声明: “两个星期以来,外面发生一种谣言,说文科学长及胡适等四人,被政府干涉,驱逐出校,并有逮捕的话,还说陈先生已逃至天津。这个谣言越传越远,竟由北京电传到上海各报,惹起了许多人的注意。这事乃是全无根据的谣言。”
随即,蔡元培和北大评议会以“恶意损坏学校名誉”、“屡劝不改”等理由将学生张厚载开除学籍。
此时,距离张厚载毕业只有几个月了。道听途说之辞,真假难辨。张厚载轻信传言而大肆传播,竟然丢掉了唾手可得的毕业证,教训之深,叫人为之扼腕。
胡适一生在学术、政治中周旋,处处小心,说话尤其谨慎,少了许多麻烦上身。但是以胡适之谨慎,依然也犯下过道听途说、妄下结论的错误。
据《胡适之先生晚年谈话录》载,1961年一个春天的周末,钱思亮夫妇晚饭后来胡适家聊天。胡适那天心情很好,讲了许多名人的趣事,他提到了翁文灏、李四光、陈寅恪等人,还谈到了冯友兰。
胡适说:“在天主教办的一个刊物上,知道冯友兰在那边认过一百三十次的错。自己承认是无可救药的资产阶级。他本来是个会打算的人。在北平买了不少的房地产。一九五○年(此时中美关系已经中断,应是胡适误记)在檀香山买了三个很大的冰箱带回去,冰箱里都装满东西,带到大陆去做买卖,预备大赚一笔的。他平时留起长胡子,也是不肯花剃胡子的钱。”
在胡适的言辞间,冯友兰人颇吝啬,俨然一个小气的商贩,事实果真如此吗?
宗璞为怀念父亲冯友兰先生而于1992年撰写《三松堂岁暮二三事》一文,其中提到了冰箱的下落:
“回想起来,父亲和母亲一生自奉甚俭,对公益之事总是很热心的。1948年父亲从美国回来,带回一个电冰箱,当时是清华园中唯一的,大概北京城也不多。知道校医院需要,立即捐出。近年又向家乡唐河县图书馆和祁仪镇中学各捐赠一万元。款项虽小,也算是为文教事业做出的小小的呐喊吧。”
以冯友兰学人身份,在战火纷飞的年代,必然想不到去做买卖,买冰箱自然是为了生活方面。而且,这冰箱最后他也没有留用,而是捐献给了清华大学医院。所谓人言可畏,传到胡适的耳中,冰箱成了赚大钱的工具,而且一台变成了三台。一个勤俭、热心为公的老人,被传言扭曲成了吝啬利己的小人。而胡适,在毫无感觉的情况下成了谣言的传播者,若他得见宗璞的文章,不知该作何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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