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作人知堂书话_周作人【完结】(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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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便外出或参与典礼。

  天保九年闰四月十日,入夜阿百(其妻名)又对余怨葱,云将舍身。余徐谕之,七

  年以来吾家不治毕竟由吾不德所致,不能怨尤他人。夫妇已至七十馀岁,馀命几何,勿因

  无益之事多劳心力,又谕以万事皆因吾之不德所致。但彼未肯甘服,唯怨怒稍缓,旋止。

  女子与小人为难养,圣人且然,况吾辈凡夫,实堪愧恧。

  天保十五年五月六日,令阿路(其寡媳名,马琴时已失明,一切著述都由她代笔)

  读昨夜兼次郎所留置之为永春水著《大学笑句》,玩弄经书,不堪听闻,即弃去。

  《大学笑句》盖模拟《大学章句》之名,日本读音相近。

  天保十五年六月十日,土屋桂助、岩井政之助来,致暑中问候。政之助不着裳,失

  礼也。

  但是我的偏见觉得这种谨严殊不愉快,很有点像法利赛人的模样,从世

  俗的礼法说来,马琴大约不愧为严谨守礼的君子,是国家的良民,但如要当

  文艺道中的骑士,似乎坚定的德性而外还不可不有深厚的情与广大的心。我

  们读诗人一茶的日记在这些方面能够更感到满足。《七番日记》中有这样一

  条,照原文抄录于下,这是文化十一年(1814)五月的记事。

  四晴,夕小雨,夜大雨,处处川出水。

  今夜关之契下女,于草庵欲为同枕,有障残书,关之归野尻而下女不来。

  一茶在野尻村有门人关之,不能和情人相见,一茶便让他们到自己家里

  来会,后来关之因为有事,留下一封信,先回家去了,她却终于没有来,大

  约是因为大雨河水泛滥的缘故罢。一茶这种办法或者不足为训,但是寥寥几

  行文字怎样地能表出乖僻而富于人情味的特性来呵。岛崎藤村在《一茶旅日

  记》的序中说,与芭蕉、芜村等相比,一茶是和我们的时代更相近的人物,

  的确不错。这样说来,马琴也可以说是和我们的时代比较相远的人物,虽然

  他比一茶还要小四岁。

  马琴本名泷泽解(Takizawa Kai),是士族出身。

  □1926年.. 5月刊《语丝》79期,署名岂明

  □收入《自己的园地》

  关于狂言十番

  四五年前,还是孙伏园君在编《晨报副刊》的时候,我译了些古希腊的

  东西,登在报上,题名《古文艺》。后来又将两篇日本的狂言译了出来,也

  登在里边。丸山昏迷君见了很是喜欢,竭力怂恿我多译几篇,可以出一本小

  书,答应代我去搜集插画。我觉得这倒也很好玩,便说就这样办罢,但是终

  于懒得动手,虽然本拟编入《陀螺》里的两篇狂言——《骨皮》与《伯母酒》

  ——已经抽下,放入别一个纸盒子里了。民国十三年丸山君归国去了一趟,

  抱病回京,躺在川田医院多日,又复归故乡去,以后就没有消息,直等到山

  川早水君写信给我,才知道终于故去了。狂言我本是喜欢的,现在又似乎欠

  了亡友的一笔债,宿诺未践,心常耿耿。从次年起着手续译,先后共得十篇,

  遂编作一集,题曰《狂言十番》,“狂言”本系日本名词,因无适当译名,

  故沿用原文,并取原用专门语“十番”纪数,似颇相称,虽然中国亦有此语,

  如音乐上之“打十番”及“马上十番”之类。我所据的原文,“鹭流”系芳

  贺矢一校本《狂言二十番》,“和泉”及“大藏流”则为幸田成行校本《狂

  言全集》,此外山崎麓校注本《狂言记》及《外编》也稍资参照。插画则从

  《狂言全集》选取五图,又山口蓼洲画《狂言百番》中亦取三幅。译文因非

  一时之作,文句语气颇有出入,今悉仍其旧,不加改易。关于狂言之说明,

  在有几篇的附记里稍有说及,现在也不多赘了。因为我觉得这一本小书原来

  不是研究狂言之作,要研究也非我的微力所能及,所以用不着那些方板的论

  文。我译这狂言的缘故只是因为他有趣味,好玩,我愿读狂言的人也只得到

  一点有趣味、好玩的感觉,倘若大家不怪我这是一个过大的奢望。“人世难

  逢开口笑”,真是的,在这个年头儿。我只可惜丸山君死了,他不能再看了

  这小本子说“到底出来了么”而微微的一笑了。

  民国十五年八月三十一日,周作人记于北京内右四区苦雨斋。

  □1926年

  9月刊《语丝》98期,署名岂明

  □未收入自编文集

  日本狂言选引言

  “狂言”是日本中古的民间喜剧。这时期相当于中国明朝,即公元十四

  世纪后半至十六世纪,正是西欧的文艺复兴时代。在日本历史上,这是武士

  专政七百年间的中段,在源氏镰仓幕府与德川氏江户幕府的中间,足利氏世

  袭将军,幕府设在室町,所以称为室町时代。这时代的文学普通称作武士文

  学。

  这武士文学的代表作品是近于历史演义的战记,以及悲剧类的谣曲。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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