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便外出或参与典礼。
天保九年闰四月十日,入夜阿百(其妻名)又对余怨葱,云将舍身。余徐谕之,七
年以来吾家不治毕竟由吾不德所致,不能怨尤他人。夫妇已至七十馀岁,馀命几何,勿因
无益之事多劳心力,又谕以万事皆因吾之不德所致。但彼未肯甘服,唯怨怒稍缓,旋止。
女子与小人为难养,圣人且然,况吾辈凡夫,实堪愧恧。
天保十五年五月六日,令阿路(其寡媳名,马琴时已失明,一切著述都由她代笔)
读昨夜兼次郎所留置之为永春水著《大学笑句》,玩弄经书,不堪听闻,即弃去。
《大学笑句》盖模拟《大学章句》之名,日本读音相近。
天保十五年六月十日,土屋桂助、岩井政之助来,致暑中问候。政之助不着裳,失
礼也。
但是我的偏见觉得这种谨严殊不愉快,很有点像法利赛人的模样,从世
俗的礼法说来,马琴大约不愧为严谨守礼的君子,是国家的良民,但如要当
文艺道中的骑士,似乎坚定的德性而外还不可不有深厚的情与广大的心。我
们读诗人一茶的日记在这些方面能够更感到满足。《七番日记》中有这样一
条,照原文抄录于下,这是文化十一年(1814)五月的记事。
四晴,夕小雨,夜大雨,处处川出水。
今夜关之契下女,于草庵欲为同枕,有障残书,关之归野尻而下女不来。
一茶在野尻村有门人关之,不能和情人相见,一茶便让他们到自己家里
来会,后来关之因为有事,留下一封信,先回家去了,她却终于没有来,大
约是因为大雨河水泛滥的缘故罢。一茶这种办法或者不足为训,但是寥寥几
行文字怎样地能表出乖僻而富于人情味的特性来呵。岛崎藤村在《一茶旅日
记》的序中说,与芭蕉、芜村等相比,一茶是和我们的时代更相近的人物,
的确不错。这样说来,马琴也可以说是和我们的时代比较相远的人物,虽然
他比一茶还要小四岁。
马琴本名泷泽解(Takizawa Kai),是士族出身。
□1926年.. 5月刊《语丝》79期,署名岂明
□收入《自己的园地》
关于狂言十番
四五年前,还是孙伏园君在编《晨报副刊》的时候,我译了些古希腊的
东西,登在报上,题名《古文艺》。后来又将两篇日本的狂言译了出来,也
登在里边。丸山昏迷君见了很是喜欢,竭力怂恿我多译几篇,可以出一本小
书,答应代我去搜集插画。我觉得这倒也很好玩,便说就这样办罢,但是终
于懒得动手,虽然本拟编入《陀螺》里的两篇狂言——《骨皮》与《伯母酒》
——已经抽下,放入别一个纸盒子里了。民国十三年丸山君归国去了一趟,
抱病回京,躺在川田医院多日,又复归故乡去,以后就没有消息,直等到山
川早水君写信给我,才知道终于故去了。狂言我本是喜欢的,现在又似乎欠
了亡友的一笔债,宿诺未践,心常耿耿。从次年起着手续译,先后共得十篇,
遂编作一集,题曰《狂言十番》,“狂言”本系日本名词,因无适当译名,
故沿用原文,并取原用专门语“十番”纪数,似颇相称,虽然中国亦有此语,
如音乐上之“打十番”及“马上十番”之类。我所据的原文,“鹭流”系芳
贺矢一校本《狂言二十番》,“和泉”及“大藏流”则为幸田成行校本《狂
言全集》,此外山崎麓校注本《狂言记》及《外编》也稍资参照。插画则从
《狂言全集》选取五图,又山口蓼洲画《狂言百番》中亦取三幅。译文因非
一时之作,文句语气颇有出入,今悉仍其旧,不加改易。关于狂言之说明,
在有几篇的附记里稍有说及,现在也不多赘了。因为我觉得这一本小书原来
不是研究狂言之作,要研究也非我的微力所能及,所以用不着那些方板的论
文。我译这狂言的缘故只是因为他有趣味,好玩,我愿读狂言的人也只得到
一点有趣味、好玩的感觉,倘若大家不怪我这是一个过大的奢望。“人世难
逢开口笑”,真是的,在这个年头儿。我只可惜丸山君死了,他不能再看了
这小本子说“到底出来了么”而微微的一笑了。
民国十五年八月三十一日,周作人记于北京内右四区苦雨斋。
□1926年
9月刊《语丝》98期,署名岂明
□未收入自编文集
日本狂言选引言
“狂言”是日本中古的民间喜剧。这时期相当于中国明朝,即公元十四
世纪后半至十六世纪,正是西欧的文艺复兴时代。在日本历史上,这是武士
专政七百年间的中段,在源氏镰仓幕府与德川氏江户幕府的中间,足利氏世
袭将军,幕府设在室町,所以称为室町时代。这时代的文学普通称作武士文
学。
这武士文学的代表作品是近于历史演义的战记,以及悲剧类的谣曲。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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