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有可容选择的馀暇。正在这知觉与反应中间之刹那的停顿时期,我们的影
象,即我们的想象,观念,实际上我们的全个心的生活,才建立起来。我们
并不立刻反应,即我们并不立刻得到所需要的东西,所以我们先独自描画我
们的需要,我们创造出一个影象,倘若反应是即刻发生的,我们便不会有影
象,没有再现,没有艺术,也没有神学。影象之清楚活现与否,当视影象制
造者之天分而异。在有些人,影象是模胡,错乱,平淡的,在别人则或是清
晰,活现,有力。这是希腊人的极大天才,与罗马人截然不同的,便是他们
是影象制造者,即
Iconists(造象者)。在希腊神话里我们供奉着那世上绝
无仅有的最有天才的民族所造的影象,而这些影象也就是那民族的未得满足
的欲望之结果与反映。
几十年以前,大家普通都拿罗马的名字去叫希腊诸神。我们叫雅典那
(Athena)为密涅发(Minerva),爱罗思(Eros)为邱匹德(Cupid),坡
塞同(Poseidon)为涅普条因(Neptune)。这个不好的习惯幸而现在已消灭
了。我们现在知道,在罗马人从希腊借去神话以前,他们是没有什么严密意
义的所谓“神”的。他们有渺茫的非人格的鬼物似的东西,他们并不称之曰
诸神(Dei),只称之曰诸威力(Numina)。罗马人照严密意义说来决不是造
象者,他们民族的天才不在这里;他们并不人格化,不创造出人格,因此他
们不能讲关于个人的故事,不能创作“神史”;他们没有什么或竟没有神话。
罗马的“威力”是没有人的特性的。他没有性别,至少他的性别是无定
的。这是怎么随便,只须参考古时的祈祷文,便可明了,文中说祷告于精灵
“无论是男是女”(Sivemassivefemina)。这些渺茫的精灵或“威力”与特
别地点相关,为人所敬畏,近于恐怖而非爱慕。他的分类是并不依据性格而
以他的职务为准,这个工作的范围又精细地规定,他职司管辖某处地点及人
间的某种活动,这”威力”数目众多几乎与活动种类之多一样。譬如有古尼
那(Cunina)专看守小儿的摇篮,厄杜利亚(Edulia)与坡提那(Potina)
教他吃和喝,斯泰提利奴思(Statilinus)教他站立,等等。实在那“威力”
不过是一种活动的影像,他决不是一个人格,虽然他或者是人格化的初步。
即使那些“威力”是超人间的,在管辖罗马人的生活,能引起敬畏与依
赖的意思,他们却总不是人性的,也不是人形的,在诗歌与雕刻上也没有过
人形化的表示。伐耳罗(Varro)告诉我们,——我们没有更好的文献了,—
—“一百七十年来(基督前七五三年罗马建都之日起计算)罗马人把神不用
偶像。”他又说,——他这批评,很奇怪地偏于一面,而且是彻底地罗马式
的:“那些将图像介绍到国内来的人,除去了恐怖而拿进了虚伪来了。”希
腊人从宗教上拿去了恐怖,这确实是他们的极大的功绩。在纯粹讲实际的人
看来,造象者往往容易成为一个说谎者。
希腊人自己也有点明白,他们是造象者。有一个伟大的希腊人曾经用了
简单的言语告诉我们,影象是怎么造成的,谁是影象制造者。赫洛陀多思
(Herodotos)留下这一番话来,他在外国旅行,特别是到过了埃及,有所感
触,遂回想到本国宗教的特质。他说(卷二之五三):
关于各个神道之起源,是否他们从头便已存在,他们各个的形状如何,这些知识实
在还只是近日的事。我想河美洛思(Homeros)与赫西阿陀思(Hesiodos)去我们才四百
年,这正是他们初为希腊人编著诸神的世系,给予诸神的称号,规定各个的管辖及其权力,
记述各个的形状。
赫洛陀多思不知道,也不能知道,诸神乃是人间欲望之表白,因了驱除
与招纳之仪式而投射出来的结果。他所知道的是,多谢他的比较研究,希腊
诸神比较地晚出,在这些有人格的完成的诸神之前,尚有更古的时期,其神
与希腊所谓神者迥不相同,没有明白的人格以及特别的品性与行述,但只是
茫漠无名的精灵,与罗马的“威力”仿佛。他知道在河美洛恩时代以前曾有
别一民族住在希腊,他们的神,倘若这可以称为神,与河美洛思所说的截不
相同。赫洛陀多思说,“昔时贝拉恩戈人把神,呼而告之。但他们不给神以
称号,亦无名字。”
原始的贝拉思戈人与更有文化的希腊人一样,崇拜一种神明,他们祭祀,
有仪式。但是对着什么祭祀呢,他们没有明白的观念。他们的神未曾分化,
没有人形,他们没有专名,如宙斯(Zeus)或雅典那,而且也没有表德的称
号如”大震神”或“黑眼神女”,他们不是人而是物或力。比较宗教学指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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