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规定,定下了许多“框框”,诸如:北京和外地的学生不得到县以下各级机关和社、队去串联;不得参加县以下单位的辩论;县以下各级干部和公社社员也不要外出串联;秋收大忙季节,应集中力量搞好秋收、秋种、秋购;运动可以暂时停下来,等等。
规定还特别要求:各级干部,应在群众的帮助下,揭发错误,批评错误,改正错误。对上级党委任命的干部,均不应采取群众直接罢官的做法。
这份以中共中央的名义下发的红头文件,对于稳定农村的形势,起了很好的作用。“中央文革”的人十分恼火,他们认为,这是“压制群众,压制革命”的典型材料。文件成了他们攻击诬陷陶铸的重要内容。
1966年的金秋,毛泽东主持召开了中央工作会议。陈伯达作题为《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中的两条路线》的报告。林彪发表讲话,指名攻击刘少奇、邓小平。并且说:“这次‘文化大革命’运动的错误路线主要是刘邓发起的。”
这些,都引起许多老同志的反感。
吃饭桌上,会后散步时,谭老板和陈正人、江一真等同志议论,觉得陈伯达的报告有许多片面性的东西,不那么实事求是,而且把问题上纲上线。江一真说:“不少省委书记不同意陈的报告。”谭老板也说:“对反动路线的‘反动’二字,很多人是接受不了的。”
他们的这些议论,被专爱在背后搞小动作的人听到了,捅到上头,同时告诉造反派组织,让他们在小报上登出来,加以批判。
谭老板有意见,不只是会下议论议论,他是要“放炮”的。果然,在正式的小组会上,他亮出了自己的观点:“这个报告,讲群众群众,不讲阶级观点,不讲阶级路线……”“没有强调党的领导,光讲群众,没有党的领导。”
针对陈伯达讲的多数、少数问题,谭老板火了。他说:“少数就好吗?多数就不好?在农村,地富反坏是少数,贫下中农是多数怎么理解?……”
这些话,当然很刺陈伯达的耳朵。引起他们对谭震林的不满,也是很正常的事。
这些,仅仅是铺垫。一些令谭震林目瞪口呆的事情相继发生了。——贺龙的家,被“造反派”冲击了。国务院副总理,一代开国元勋,不得不在周总理的帮助下,住在中南海里面。中南海里的造反派同外面的相勾结,透露了消息,外面的广播车开到中南海门口,不分昼夜地高喊:“打倒贺龙!”声言:不揪出贺龙绝不收兵!周恩来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指示有关人员,将贺龙转移到西山……谭老板得到消息后,气得手直抖,说:这像什么话!
陶铸被打倒,是典型的“突然袭击”。1967年1月4日下午,陶铸正和周恩来总理等人开会的时候,江青、陈伯达、康生接见了武汉“专揪王任重造反团”,公开点陶铸的名,说他执行“刘邓路线”,应该被打倒。谭老板问司机:“是打倒陶铸吗?”司机确认无疑。他沉默不语了。他找到李富春,开门见山地问:“要打倒陶铸吗?”“不知道哇!”“这就怪了!”要打倒一个政治局常委,而另一位常委却根本不知道。可见当时党的政治生活不正常到了何种地步!“陈伯达有什么资格讲陶铸的问题?”李富春说:“这得问主席去。”据说,李富春真的去问了毛泽东,毛泽东也不知道此事,因而引出了后来毛泽东批评陈伯达“一个政治局委员,打倒另一个政治局委员!”
上海爆发了所谓“一月革命”,以王洪文为头头的造反派组织,召开了打倒中共上海市委的大会,成立了“上海人民公社”。山西、贵州、黑龙江、山东等地,相继出现了“曙光”,响起“春雷”,一场遍及中华大地夺权斗争全面展开。谭老板愈来愈想不通:共产党的权力机关都被推翻了,还能叫“革命”吗?
一批和谭震林很熟悉的老同志、老部下被打倒,被批斗,被戴上叛徒、特务的帽子。“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是他们的真实写照。经过多方努力,他们中的一些人被接到北京,保护起来。他们刚住到京西宾馆,谭震林就去看他们。江华、江渭清、谭启龙、李葆华等老同志见到谭老板,纷纷诉说心中的愤懑和本人的遭遇。“老板啊,这样下去,国将不国,党将不党!”“老板啊,得想想办法啊!”他们的肺腑之言,使谭震林吃不香,睡不着。他们被接到北京来还难保住,那些来不了的同志呢?井冈山时期仅剩的女同志之一,浙江省高级人民法院院长吴仲廉竟不明不白地被整死在厕所里……
那段时间,他时常去李富春家里,同富春交换意见,和陈毅、叶剑英、李先念、余秋里、谷牧等同志一起,忧国忧民。谭震林说起话来,容易“放炮”,他说过许多出格的话:
“叫那几个秀才(指“中央文革”)乱搞,国家不垮才是怪事!”
“他们就是要把国家搞乱,乱了以后才能夺权。他们的野心大着哩!”
“我看他们下一步要搞总理。他们要把主席封锁起来,不让别人跟主席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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