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水似地照在蚕蚕的身上,那件丝绸睡衣薄如蝉翼,使蚕蚕的身体错落有致。像起伏的山脉、河流。何老六在今晚的月光下,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他轻轻地跳下墙,一步步向蚕蚕走近。蚕蚕这时早已露出了修长丰满的大腿和粉若天鹅羽毛的胸。何老六望着这具超凡脱俗的肉体,脑子里一片空白。蚕蚕的三角短裤若隐若现地在他眼前闪现,他抽出了腰中那把割蚕丝的刀,向那条诱人的短裤伸去,丝绸织成的短裤,在锋利的刀下,发出音乐一样的声音,纷纷断裂。此时,蚕蚕完美地呈现在他的面前,何老六艰涩地咽了口唾液,向她伏下身去。
蚕蚕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在一条大河里游泳,游着游着便游不动了,她呼喊救命,又是那次抱她的那个男人把她抱了起来,像驾云,又像踩着风,她幸福地叫了一声,便一点气力也没有了,浑身软得像杯水,杯子打了,水化开了,她浑身轻飘飘的,越飞越高。后来她感到他的身子结实地向自己压来,她睁开眼,看见月光照在男人的宽肩细腰上,泛着一层神秘的光晕。
何老六在那瞬间的慌乱中大叫了一声,从她的身上滚了下来,缩成一团。
高一帆坐在昏黄的灯前,夜色正浓,远处只有一两盏路灯不明不暗地燃着,他试图看见天上的星光,可惜,头顶那片天空已被楼群掩没了。这一天晚上,高一帆莫名其妙地坐卧不安,有几次他想集中思路把《坚贞的蚕丝》写下去,可他怎么也沉稳不下来。他走向阳台,夜像水一样顿时包围了他,凉风习习地拂过他焦躁的身体。真好,这夜晚,他想。在这静谧美好的夜晚应该干点什么,可他又什么也干不下去。他熄掉台灯,打开窗子,躺在床上,他睡不着,也不想睡着。他就望着窗外漆黑如墨的夜,思绪悠悠地随风飘逸。夜很凉也很静,他想,这夜晚,应该有点什么事要发生了。
不知什么时候他睡着了,这一觉他一下子睡到了转天下午。醒来后,他的第一件事就是从报箱里拿出当天的晚报,他匆匆地在晚报上浏览着。突然他被一条题目吸引住了,差点叫了起来,此时,他甚至忘记了呼吸,心狂乱如鼓地响着:
赌徒张三麻子被杀
本报讯:昨晚本市最大赌博头子张三麻子,在从赌窝回家的路上被杀。身体被剁成五块散扔在相距不远的马路上。张三麻子赌赢的钱完好地在衣袋里装着。
据公安干警现场分析,杀死张三麻子的人不是为了钱财,一定另有企图。凶手究竟想干什么,公安干警正在侦破中。
高一帆一连看了几遍才长吁一口气。他放下报纸,心里莫名其妙地有一股说不出的兴奋。他吹着口哨,在厨房里忙着。他打开煤气,把面条放到锅中,坐下来,看着红红的火苗才忽然明白过来,杀死张三麻子的人一定是个仗义疏财的大侠。大侠不为了钱财只为了正义。他兴奋地坐在桌前,他想趁着现在的心情一定会一鼓作气把《坚贞的蚕丝》下一节写完。他点燃一支烟,望着窗外,酝酿着情绪。这时,他又看见了对面楼房里从西数第三个房间的女人。那个女人刚下班,正站在阳台上梳洗。那个女人很青春很健美的样子,只戴了件乳罩,穿着一条粉红色的短裤,两手一下下拢着脑后的头发,胸就随着一下下挺得很高。高一帆对这一切似乎早就习惯了,可心里仍恨恨地骂了一句:不要脸!他不知是骂女人,还是骂自己。
高一帆骂过一声,觉得心里似乎平静了一些,他收回视线,吸了一口烟,烟雾慢慢在他胸膛里浸润着。他握着笔,觉得灵感来了,就在要落笔写第一句话时,他又抬了一次头。对面那个女人开始做操,那女人仍只戴着乳罩,穿着三角短裤,高一帆一看见她心里一下子就乱了。女人在那一遍遍做着踢腿扩胸运动,永远也做不完的样子。高一帆把剩下的半截烟头狠狠地插在烟灰缸里,他背着手一遍遍地在屋里踱步。他又想到了那个大侠,报纸上并没有说那人是大侠,大侠是他这么认为的。他一想到大侠,心里又流过一阵快感。他复又坐在桌前,努力克制着自己不望那个女人,可他还是抬了一次头。对面那个女人已经停止做操了,面对着黄昏微喘着。他望着女人的这个侧影,心里轰然地响了一下,此时她的侧影太像叶叶了。他为这一发现又激动了好一会儿。他暗骂自己,心里滚过一阵莫名其妙的滋味。
叶叶是他的崇拜者。他是到大学讲课时认识的叶叶。叶叶和一群女孩围着他,叶叶掀起裙裾,让他在裙角上签名。他当时犹豫了一下,望一眼叶叶,叶叶正热切地望着他。他曾给无数文学青年签过名,可还从来没有在裙子上签过。低下头去时,他看见了叶叶张开的裙子下面那两条修长健美的大腿。他的心颤了一下,提着笔,半晌才写完自己的名字。
自从那一次之后,他总是莫名其妙地想起叶叶,有时他会在睡梦中醒来几次,出现在他幻觉里的总是叶叶那双非常健美的大腿。这时他心里便滚过一阵热浪。叶叶毕业后仍经常来找他,听他讲文学。叶叶每次来,总穿着那件留有他签名的白裙子。他一望见那裙子,心跳就加快。不知为什么,每次和叶叶在一起他总是才思敏捷,有许多出乎意料的想法。他早就把妻子的讪笑丢在了脑后。叶叶每次来,妻子总是探出头丢给他一个讪笑,然后把卧室的门关死。叶叶非常爱听他的讲话,双肘撑着桌面,手拄着腮,一副非常专注的神情。叶叶不说话,只用眼睛说话。他每次说完话,心情总是非常愉快,就像出了一身大汗,酣畅淋漓。送走叶叶,妻子走出来,脸上仍挂着那种讪笑。他佯装不见,吹着口哨,在写字台前踱步,这时他脑子里涌出许多奇妙的构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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