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古梦集》(7)，抄得你梦想不到的漂亮，快完工了，作礼物送给你，至少也值得一个kiss。
真愿听一听见你的声音啊。埋在这样的监狱里，也真连半个探监的人都没有，太伤心了。这次倘不能看见你，准活不了。
哥儿是用不到我祝福的，因哥儿的本身即是祝福，是我的欢乐与哀愁的光明。
朱 2/2下午
第[093]封 见你(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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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如：
我四日回家去，七日回上海，假使你在那几天里动身，肯到我家里来当然很好。不过我不盼，因为已知道我们彼此的运命是成十字形的，等我在嘉兴的时候，你又会打上海转了。我已不希望再看见你，除非如你所说的，等我讨老婆的时候，你一定会来(虽然你的话也未必作得准)，然而为要看见你而讨起老婆来，这终好像有点笑话，而且很不合算，倘使看见你一次了还不够，那么须得把老婆离了再娶过，岂不滑稽?最好还是娶你做老婆，你看怎样?——别怕，我不要向你求婚，但我有了一个灵感，说，你如果到四十岁还嫁不出去，我一定跟你结婚，好不好?如果我到那时还没有死(你也没有死)，一定要安安静静地活下去了，现在是只有烦心，娶了妻子会烦死。
你嫁人时候我一定不来吃喜酒，因为我会脸红。喜酒最不好吃，我宁愿两人对酌，吃花生米喝淡酒(最好是甜酒)，可以十杯廿杯尽喝下去，一喝就醉太无意思。
总之前途瞻望甚黯淡，绝对悲观，还是求上帝许我多梦见你几次吧。
祝好。
绝望者
第[094]封 心血(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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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
不知怎么心里怪不如意，总觉得世界欺骗了我，不得劲，弱得希望死。能够把自己的生命弄得悲剧一些总是有意思，无可奈何的是怎么也不过是一个悲喜剧里连叫人发笑或怜悯都不配的小丑，受着运命和性格中弱点的支配，一点也做不了主宰，生活得像蚂蚁一般微末，那真太可怜了。
《古梦集》一本，已装订好，不久寄给你。捧着自己的心血，有点发抖，过去的终是再不回来了。
想着你。
祝福。
朱 五日
第[095]封 痴望(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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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
我写不出信，真要命，你教我写些什么话。
Proud word you never spoke, but you will speak
4 not exempt from pride some future day.
Resting on one white hand a warm wet cheek
Over my open volume you will say,
“This man loved me!”Then rise & trip away.(11)
简直没办法，想什么地方抄一点写写，又没有抄处，否则真不必自讨苦吃硬要写信，可是不写信我又怎么睡得着。
我一天想你到夜，我不愿不想你，一定要想你，你真可爱可爱。信怎样写呢?
我真是那么痴望着看见你，永远是那么渴着，像一个渴慕太阳的红人。
要是此刻看见你，我将要怎样贪婪地注视着你哩。还能够一同到云栖等处走走吗?
我想念你，似乎我生命中只有这几个字，我想念你想念你你你。
几时能看见你?无可奈何地祝你好，信等于不曾写，你不要憎嫌我。
朱
第[096]封 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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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朋友：
今天才回上海，你一日发的信在我去后到，今天才看见，希望你眼皮上的东西已没有了。你真是苦恼子相，要不要我疼你?
已经决定今夜不写信了，可是不写总不成功，在家里，则想写想写总写不出什么话来，除了我爱你。
告诉我谁骂你是滑头，当然也许他也有他的理由，但有人说你是最甜也是最可信赖的好人，你承认不承认?(那个“有人”便是我。)
写信总是那么写不痛快，我真是盼望看见你，就是不说一句话也好。顶好是有五六天样子在起盘桓，然后再分别。过分的幸福反而不好的，因此我不敢盼望不别的永聚，只要别得不太久远，聚得不太匆促，那么生活也就很可满足了。
生命是全然的浪费，用一个两个钟头写一封无关重要的信，能够邀得心心相印者的善情的读诵，总算是最有意义的事了。
感爱思慕的话是无从诉说的，但愿你好，康健，快乐，有一切福。
朱 八日
几时离家?
第[097]封 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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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如：
快用两句骗小孩子的话哄哄我，否则我真要哭了，一点乐趣都没有，一点希望都没有。今天本想听concert(12)去，害怕听不懂，对着那种高贵的音乐一定会自惭形秽，也许要打瞌铳，因此不曾去。你为什么不同我到云栖走走去?看了半张《倾国倾城》的影片，西席地米尔这老头子真该死，可以为他鸣起葬钟来了，表演的没精神，庸劣到无可复加的地步，布景的宏丽，浪费而已，偏有人会称赞它是莎翁的悲剧，该撒安东尼都是一副美国人相，可想而知了。总之一切令人生气，走到杂志公司里，翻到了一本《当代诗刊》，看见了老兄的大作(13)，也有点不高兴。回来头里发昏，今天用去两块半钱。几时我想把桌上的书全搬掉了，对于学问文艺，我已全无兴趣。人家说，原来老兄研究诗歌，一本本都是poems(14)，滚他妈妈的，我不知把它们买来做甚么，再无聊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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