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给孩子读一点鲁迅。鲁迅曾将渺茫的希望寄托于孩子。他愿肩住黑暗的闸门,放孩子到光明的地方去。他曾大声呼吁:救救孩子!
应该读一点鲁迅的岂止孩子?
然而——
读或不读,鲁迅都在那里。
最后谨录郁达夫书赠鲁迅的诗一首:
“醉眼朦胧上酒楼,
彷徨呐喊两悠悠。
群盲竭尽蚍蜉力,
不废江河万古流。”
2013年10月
党员作家舒群的青春往事
舒群在中国文坛上的名声,远不止于——他是“二萧”之后扬名文坛的东北作家第三名,他活动的天地比文坛大。
在东北作家群中,他的地位也蛮高的。萧军,一硬汉,除了鲁迅跟谁不敢耍脾气?跟毛泽东在延安窑洞里刚谈完,回来记日记照样臧否人物,指点江山;但是舒群当着哈尔滨众多老朋友的面,批评他对萧红的不当之处,暴脾气的萧军硬是压住性子、没有发作,回去对子女说:要是别人这么说我,我早就不干了,你们说,我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亏。又不无感慨地说,老朋友中,只有你舒群叔叔可以当面敲我,骂我了!
这种地位形成自然是有原因的。
当初,一帮“文青”在哈尔滨意气相投、切磋写作技艺,同时,在伪满高压统治下彼此温暖、相濡以沫并且试图反抗。在哈尔滨这座满街走着“老毛子”——白俄、红俄(指苏联人)的国际化城市,学习成绩优异却因家贫失学的舒群一度在中东铁路苏联第十一子弟中学学习过,那里的红俄女教师周云谢克列娃教他学俄文,给他讲十月革命,临别送他共产主义通俗读本。那段生活后来写在他的成名作《没有祖国的孩子》、《我的女教师》等作品中。小青年舒群俄语不错,西装革履地在航务局当着俄文翻译,闲时溜溜冰、游游泳、看场电影;与此同时,反抗行动也在悄然进行。热血青年舒群曾以橡皮图章刻的“青年恐怖团”名义,向哈尔滨敌伪权势人物家里寄恐吓信,一度闹得满城风雨,日本宪兵队都出动了。“九·一八”后第三天,舒群愤然辞职,参加了抗日义勇军;后来又加入共产国际中国情报组织,负责搜集和交换北满各处情报。他常常单枪匹马,日夜潜行,从手工作坊、打字学校到伪县政府,多方搜集日军情报。当时活动经费少,生活困难,组织上给他一块旧怀表,走走停停不准时,一旦有任务,他总要先跑到火车站、大商店去对表。做情报工作半年后舒群入党,那时他只有19岁。所以,早在成为作家之前,舒群就已经是老党员、老革命了。
舒群那时在哈尔滨有四个联络点,“二萧”的家即是其中一个。文友们并不十分清楚他的红色背景,只觉得他为人仗义,反满抗日。一天,他带来一个人。萧红在散文《生人》中记述过:“那个人是从磐石人民革命军里来的”,“全是些很沉痛的谈话”。这人是舒群的朋友傅天飞,他跟随杨靖宇在南满磐石游击队打游击,这回到哈尔滨执行任务,顺道给舒群捎来一部“腹稿”——“抗联”可歌可泣的悲壮经历。傅天飞讲了整整一天一夜,舒群非常震撼。傅天飞也热爱文学,他打算将来把抗联经历写出来。但是又怕自己万一牺牲,这段历史湮没无闻,于是就郑重地在舒群这里保存一份“底稿”。舒群也怕自己“出事”,就将这份“底稿”原原本本讲给萧军、萧红听。“二萧”非常感动,当即提出请傅天飞来家里再讲一遍,于是舒群又把傅天飞带到“二萧”家里做了长时间讲诉。后来舒群因忙于地下工作,一直没有将这部腹稿写成作品。而萧军据此创作了他的成名作《八月的乡村》。
在哈尔滨,舒群用积攒的地下活动经费40元帮助“二萧”出版了第一部作品集《跋涉》,还热心地帮忙联系印厂,校对文字。后来“二萧”离开满洲,到青岛,也是去投奔舒群的。那时舒群与红色家庭倪家接上组织关系,倪家大哥是大革命时期老党员,对舒群很关心、照顾,还把自己的三妹许给舒群。二萧来青岛,舒群带着新婚妻子到码头迎接。两对小夫妻在观象一路租房,相邻而居。在青岛半年,“二萧”完成了各自的成名作:《生死场》,《八月的乡村》。
在青岛时,萧军和舒群曾结伴到上海拜鲁迅为师,没有找到;舒群不甘心,自己又去了一回,结果还是一样。后来青岛地下党遭到大清洗,舒群与倪家兄妹等人被捕入狱。由于舒群身份未暴露,三四个月后被释放。舒群去监狱探望妻子,只交谈了十分钟。此后与倪家兄妹断了音信。
出狱后,舒群得知“二萧”已成上海文坛新星,在鲁迅家里登堂入室。舒群非常高兴,拿着狱中完成的文稿《没有祖国的孩子》,请老朋友代为引荐、呈稿鲁迅,希求指教。此事竟一直没有下文,直到鲁迅逝世。无缘亲近鲁迅先生,是舒群一生憾事。也因此舒群在心中对老朋友打了个问号。1937年,舒群在北京遇见萧红,萧红的解释是,因为萧军担心舒群的党派背景会危及鲁迅的安全,加之当时鲁迅身体情况确实很差……萧红为了弥补舒群没能见到鲁迅的遗憾,慷慨地将《生死场》原稿赠给他——那上面有鲁迅修改的笔迹。舒群不再生老朋友的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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