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熙载的放纵是源于青年不得志。此时他的放纵,完全是掩人耳目,蓄意自污。
除却那幅《韩熙载夜宴图》,韩熙载还做了更大的荒唐事,任流言蜚语入李煜耳中,自己名声如何败坏!
韩熙载一日身穿破衣,衣不蔽体,扮作瞽者卖艺,口里唱着莲花落,完全一副乞丐样。他还令自己学生舒雅为他执板伴奏,他则是乐呵呵慢悠悠地走到一个个美若天仙的歌伎面前,露出一副邋遢可怜向,伸手向歌妓们乞讨,歌妓们无不嘻嘻大笑,和扮作乞丐的韩熙载在庭院中追逐言笑。
李煜听闻这事,想起韩熙载邋遢的模样,还有歌妓风骚的体格,也起了一地的鸡皮疙瘩,心里不由得暗骂,“好邪恶的韩熙载!”
韩熙载却如是跟亲信解释,“我之所以狎伎自污,游戏花丛,就是为了拒任宰相。南唐国势不可扭转,我若是宰相,必受千古诟骂。”
李平、潘佑自缢,韩熙载自污,更多的忠良之臣也卷入其间。当时的琼林光庆使、检校太保廖居素,在知晓潘佑、李平死讯后,对这本是仁义有文人气节的陛下也死了心。他和西汉丞相周亚夫一样,闭门绝食,以示忠诚。李平、潘佑自缢而死,廖居素则是死于自家井中。临行,他留下绝命词:“吾之死,不忍见国破而主辱也。”
徐铉之弟徐锴,和其兄徐铉并称为南唐“二徐”。这个和李煜一样,沉溺于中国诗词浩海中的文人,一心埋首著作,研究学问。他在南唐集贤殿任官之时,所作学问颇得李煜赞许:“诸臣勤其官,皆如徐锴在,吾何忧哉?”可是这个和李煜一样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文人,在生命最后的时候,还是被同样有文人气节的陛下激怒了。他的觉醒就如一面大锣,也如一捶拳头,重重地击在已是奄奄一息的南唐心脏上。
他忧愤于李煜连杀三位忠臣,忧愤于南唐垂危的情势,忧愤于国破山崩的天数,临终前,他泪流满面,忧愤地对家人说:“吾今免为俘虏矣!”
(2)如是君子,莫得罪小人
若是李煜得罪的都是朝中君子,那尚能原谅。最可悲也最可怕的是李煜还得罪了一个真小人,同时也给了赵匡胤派来的道貌岸然的高僧有了可乘之机。
李煜得罪的真小人是樊若水,南唐的落第书生。
李煜在位期间,招考进士的次数不算多, 而且几乎每次都会出现意外变故。一次在韩熙载负责的进士考试中,取中的九人引起了不小争议,李煜遂命中书舍人徐铉对其中的5人进行复试,这5人竟不肯就试。后由李煜亲自出题,中书官执行,对这5人加试,结果这5人成绩都不合格。
类似情况屡有发生,清耀殿学士张洎告一次科举考试许多有才能的人没有被录取。
李煜又令张洎对当年没有录取的人进行复试,从中也确实选取了王伦等能人。
樊若水对李煜有如此大的怨恨,自然和他屡试不第有关。我们可以把他归咎为他愤青他冲动,自己怀才不遇,考试失败便走极端,转而抨击南唐科举制度,南唐君主。
如果他只是愤愤,那也可以理解,但这人的极端报复方式,却是十分无耻贪婪的,他走上了通敌叛国的道路。
为了码足足够的资本和宋朝皇帝作交易,这个书生卯足了劲力,从南唐水军开刀。
樊若水只身来到金陵西南的采石矶,望着诗仙李太白在捉月亭留下手迹还有东晋将军温峤在燃犀亭留下的痕迹,心想着这些都是名留青史的风流人物,自己何时才能和这些大人物一样,作一番大事业。长江波涛汹涌,辽阔的江面起起伏伏,江风呼啸,大有虎狼咆哮之姿。
游人络绎不绝,樊若水望着对岸的天门山,憧憬着大宋朝的繁华物阜,他心里已做好了盘算。
他心里思量的是一个蒙蔽李煜很久的小人,小长老。
李煜昏庸无道,娥皇死后,更是沉溺佛法,荒芜朝政,这给了赵匡胤可乘之机。赵匡胤派遣内应潜入南唐王宫,化装成僧侣宣扬佛法,趁机接近李煜,以达到蛊惑的目的,“小长老”就是其中最著名的一位。小长老是他的法号,他本姓江,名正,字元叔,在清凉寺修行,受戒于法眼禅师。法眼是李煜相交甚深的禅师,经常受李煜邀请入宫讲经。小长老机灵圆滑,很得法眼欢心,每每入宫,法眼都会带上他,李煜对他也是颇为喜欢。法眼圆寂后,他则以禅师的身份接替法眼入宫,和李煜说禅。李煜深觉他所言博大精深,夸赞他为“一佛出世”。
小长老本不是真正的出家修行之人,劣根性还是会暴露的,可这并不妨碍李煜对他的喜欢。一次,李煜见他身穿价值昂贵的红罗销金法衣,指责他用度豪奢,有违佛门清规戒律。他知李煜对他偏爱,毫不在意,倒是数落起李煜, “陛下未诵《华严经》,焉知佛富贵乎?”
李煜羞愧不答,小长老见他拜服自己,趁机在李煜身上巧取豪夺。他要求李煜在牛头山营建佛寺禅房千间,广收僧徒。李煜也答应了,殊不知这白花花的银子就从小长老的一句话中如水一般流失了。
樊若水也剃度成僧,借垂钓之名掩人耳目,每日游走于长江边。他知道当初柴荣肯顺从李景通求和的意愿,最重要的原因是不敢贸然强渡长江。长江是天堑,南唐最值得依赖的屏障,当初李景通迁都洪州,就是看中了此处是长江易守难攻河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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