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说了!”卢焯站停,声音低沉下去,“你走吧。要是有了蝉儿的消息,告诉我一声。”
米河站了起来:“米河告辞!”急步往外走去。
“米河!”卢焯突然喊道。米河在门外站定。
卢焯:“是不是……她怀有你的孩子了?”
米河的脸刷地白了。卢焯:“回答我。”
米河沉默。
卢焯:“我知道,除了这件事,你是不会怕我给你脸上留下五个手指印的!把实话告诉我,好么?”
米河紧紧闭着嘴,目光慌乱。卢焊轻轻摇了摇头:“这么说,我是猜对了。”
米河:“卢大人,如果这是真的,你伤心吗?”“伤心?”卢焯的声音有些哑了,“如果你身为人父,你是伤心还是高兴?”
米河:“不知道。”
“可我知道!”卢焯的眼睛里充满了伤楚,“蝉儿……只有我这么一个父亲,蝉儿的母亲死得早,这么些年来,蝉儿和我,相依为命。我记得蝉儿说过,如果她能找到一个好的男人,她会为我,不,为她自己生一个儿子,生一个眼睛不瞎的儿子……她真是这么说的,她说这话的时候,我看到她的眼睛里是流着泪水的……我知道,当她第一次听到你的声音的时候,就喜欢上你了,就把你看做了她可以终身相托的男人……正因为做父亲的知道女儿心里想着的是什么,当她什么话也没有留给我就跟着你走了的时候,我没有派人去找,更没有派人去追!这是为什么呢?这是因为我把你当成了自己的儿子!……”
米河的眼睛红了,欲开口,被卢焯制止了。
卢焯:“可现在我已听明白了,你不想再娶蝉儿!你知道她怀上了你的孩子,仍然还是拒绝了她!米河,你……良心何在啊?”
“卢大人!”米河眼里闪着泪花,“你想听我解释么?”
卢焯:“不必解释!现在你该做的,就是找到蝉儿,给我这个做父亲的带个口信。”
米河:“什么口信?”
卢焯:“你告诉她,父亲要她……把孩子生下来!”
米河的嘴唇颤抖起来,泪水涌出眼眶。
18·旷野中。夜。
米河在奔跑着,四处寻喊:“蝉儿——!蝉儿——!我是米河——!你听见我在喊你么——?”他跌倒,又爬起,继续喊。
19.塔里。
米河奔进塔来,摸着黑,大声道:“蝉儿!你告诉过我,法师带你来过这儿!
你现在还在这儿么?蝉儿!你说话呀!蝉儿——!你说话呀——!“米河转着身子寻喊。塔内的壁画在米河身边旋转起来。米河一头撞在墙上,额头淌出了血。他奔出塔门,仰着脸大喊一声:”蝉儿——!你在哪——?“
头顶上,一天星子!
1.米老书楼内。夜。
形影消瘦的柳含月站在这间到处堆放着书籍和杂物的阁楼里,仿佛要寻找到米河的影子似的,目光在这些东西上流连着。
“姐姐,”身后响起品月的声音,“不早了,你该睡了。”
含月苦笑着摇摇头:“姐姐睡不着。”
品月:“你看看墙上自己的影子。”
含月看了看墙,自己的身影细瘦如竹,长长叹了声:“米少爷在这楼里住了三年,天天看着自己的影子,到后来,竟能与影子说话了。可如今,这墙上的影子换做了我柳含月的影子,我也能像米少爷一样,对自己的影子说上一句话么?”
品月:“姐姐要是在这儿住上三年,也会对影儿说话了。”
含月惨然一笑:“三年?姐姐怕是住不满三个月的。”
品月:“姐姐想回北京去?”
含月摇摇头:“北京没有姐姐的家。姐姐的家-…·已经在这儿了……”
品月:“既然姐姐把这儿认做自己的家了,怎么还要离开呢?”
含月笑了笑:“品月,姐姐的事,你不要再管了。姐姐问你,你也想在米家住下去吗?”
品月的眼睛里晃起泪影:“品月自从那年离开姐姐后,就被卖人了青楼,受尽了人间的苦楚,也知道了什么是人间的真情。品月我要不是遇上了白爷,至今恐怕还在那人间地狱里受着煎熬;品月要不是遇上了姐姐,也早就是锅中之肉了。姐姐,品月这辈子该报答的,只有你和白爷了!我曾经想过,等白爷回来,我就去找他,如果他要我,我就做他的妻子,终身服侍于他。可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我不能和姐姐分开!姐姐到哪儿,我也到哪儿,姐姐做什么事,我也做什么事,我与姐姐……
同生共死!“
含月眼里也闪起泪光:“妹妹,为什么要这样啊?姐姐救你,是天意;白爷救你,是情分。姐姐知道,你把一个情字,看得比命还重的,你不能为了姐姐,就割断了与白爷的那段恩爱之情!”
品月:“不,在品月眼里,我与你的姐妹之情,重于我与白爷的恩爱之情。”
含月:“这又为什么?”
品月:“我与姐姐,难道不都是命苦之人么?难道不都是生不逢时的路边花么?”
“不对!我才是路边花!”楼梯上,有人在说。
含月回头去,失声:“小梳子?”
2.楼梯上。
小梳子背着她的大布袋,眼睛红肿着,坐在楼梯上抱着双膝。“你们叹着命苦,可想到我小梳子的命,比你们还苦么!”她背对着两姐妹,顾自说着。品月:“如果你也觉得命苦,那咱们就是三个苦命姐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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