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梳子:“还有一位,比我们三人更苦命。”
含月:“你是说蝉儿?”小梳子:“知道还问!”
含月:“小梳子,告诉含月姐姐,蝉儿小姐如今在哪?”
小梳子:“死了。”
品月一惊:“死了?蝉儿小姐死了?”含月给妹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对小梳子道:“含月姐姐知道蝉儿没死。”
小梳子:“你怎么知道?”
含月:“要是蝉儿真的死了,你还会坐在这儿么?”
小梳子将下巴抵在膝盖上:“算你聪明!不过,她真的是死了,是我做梦做到她死了!”
含月:“你做梦只做到一个人死么?”
小梳子回过脸来,看着柳含月:“什么意思?”
含月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惨笑:“含月姐姐的意思是,你没有梦见含月也死了么?”
小梳子:“梦见了!”
“胡说!”品月叫起来,“小梳子,你把这话收回去!”
小梳子:“我真的梦见了嘛!”
品月几乎要哭了:“不,你快说,你没有梦见!”
小梳子嘟着嘴沉默了一会,抬起脸:“真要我说实话?”
品月:“对,你说实话!”小梳子从楼梯上站了起来,看着两姐妹:“我真的做了个死人的梦!可是……可是梦里死的,不是蝉儿姐姐,而真的是……含月姐姐!”
品月的身子摇晃起来,扶住了柱子。含月失血的脸上却是露出了一缕微笑:“小梳子,也许,你的梦……是对的……”品月扶着柱子,身子一软,坐倒在了地上,眼中泪如涌泉,对着含月道:“姐姐……你不要再折磨自己了!……也不要再折磨苦命的妹妹了……”
3.运河长堤的一间草棚内。日。
一张小桌上,放着米河的那对狗耳朵。六个官服锦绣的老农高高坐在上首的一条长凳上,怔怔地看着面前那孤零零的小桌子和桌上孤零零的狗耳朵。六老头轻声议论起来——“这耳朵有些来头!”
“就是!方才送耳朵来的那朝廷命官,不是说,此耳朵就是他的耳朵么?”
“做官大人的,总要摆点噱头的!”
“想必那位大人就在门外墙边上靠着!”
“对!隔墙有耳,吾们把声音喊高些,那墙外的耳朵也就听到了!”
静默片刻,那为首的老头便转了下头:“开讲吧?”
被问的老头也转了下头:“开讲吧?”
一个个传问下去后,六老头齐声道:“开讲!”
为首的那老头便站了起来,对着那狗耳朵鞠了一躬,长着声音道:“诸位!本官奉命授学开始!这个……俗话说,木匠的闭眼,不如种田人的屁眼!意思就是,木匠闭着一只眼睛看木头,是直是弯,一眼就看出来了,可是呢,木匠眼睛再好,也不如种田人的屁眼好!种田人翘着屁股在田里种田插秧……看好,就是这样插-
-!”
往前跨出一步,弯下腰,将官袍一掖,撅着瘦瘦的屁股,作插秧状,那手像鸡啄米似的往地上着,边插边道:“一行五棵秧,插一行退一行,就像是屁眼在管着手,插得笔直笔直……这就叫木匠的闭眼不如种田人的屁眼!……本官经验日:大家种田,种亩好田,种出良田,没有荒田!……”
桌上,狗耳狰狞!
4.钱塘县衙门。日。
米河跪伏在地上,面前是一对狗耳,哮喘不止的顾琮在大发雷霆。顾琮:“大胆米河!本官念你初出茅庐,不善为官,特请六位德高望重之老农为你开讲重农务本之学!可你……人耳不带带狗耳,将那六位朝廷楷模戏弄得颜面扫地!你……你可知犯下的是什么罪么?!”
米河抬起脸:“顾大人说错了!该由米河来问你,在此大旱救灾的紧要时刻,让朝廷命官不去为百姓找粮找水,不去运赈粮开粥厂,不去收葬路尸、安抚流民,却去坐到凉棚里,听人闲说农事!这,犯下的又该是什么罪呢?”
“你!”顾琮抖着手指,“你一个小吏,稻不会种一棵,地不会垦一垄,农谚不会说一句,拿着什么本钱为朝廷办差?本官出于好意,要让你懂得农事之重,也好实心当差!可你,狗耳代听,目无良师,结果做出的是些什么事来!——本大人让你找木匠造水车,造出一架来了么?非但没有造出一架,反而擅作主张将那运河大堤上的水车都撤了!本官为保田中余苗,命人运水浇灌,可你竟会同高大人,将运水之村民遣散回家,以致那田苗全都枯焦而死,断了灾后收粮保命之源!凭此二条,本钦差就可摘你的脑袋,更不用说这狗耳代听的死罪了!”
米河:“顾大人不会摘米河的脑袋!因为,顾大人为官四十年,从未忍心摘过人的脑袋!”
顾琮:“本大人正想从你开始!”
“不会!”米河一笑,“顾大人是口狠心慈的人,米河早就看出了!”
顾琮硬着脸:“对你不可心慈!你的这对狗耳,差点将本大人活活气死!本大人今日定要罚你!”
米河正色:“顾大人,惩罚之事,可日后再说。米河在此长跪,是为着求你一件事!一件事关朝廷千秋功德的事!”
顾琮冷声一笑:“朝廷的千秋功德,也是你这种不正经的儿戏之人能想到的?”
米河:“顾大人!可知那六位老农此时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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