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琮看着米河的脸,抖抖索索地下了床,套上靴子。
米河:“顾大人要去哪?”
顾琮厉声:“去哪?本钦差还能去哪?——去城门加锁!!”
7.良山门城门口。
数十名守军推着两扇城门,将门关上。
8.望江门城门口。
城门徐徐关闭,守军鹊立。
9.武林门城门口。
城门轰轰隆隆地合拢。一匹马急驰而来!策马急驰的是小梳子!就在城门合缝的一瞬间,马穿出了城去!城门闭合!
10·城外。
小梳子打着马,向着黑压压的流民群狂奔。马冲人人群。小梳子急声喊:“让开——!让开——!”人群纷纷闪开,留出了一条几里路长的人廊。小梳子狂声喊:“卢大人——!卢大人——!”马跃过尸堆,在一辆破车前停下。小梳子翻身下马,对着坐在车板上的卢焯大声道:“卢大人!信!米大人的信!”卢焯急声:“信在哪?”
小梳子突然呆了:“信在哪?”流民们围了过来。
蝉儿看着小梳子,突然道:“信在你脸上!”
小梳子:“对!信在脸上!卢大人快看!”
她摘下碧玉梳,将按在脸上的头发夹往一侧,三个墨字立即出现在她平坦的额头上!卢爆凑脸看着,念:“乱则死!”
小流子:“卢大人!米少爷说,天黑之后,请卢大人带领流民进城!他率着全城文武百官打开城门,出城接人!”
卢焯动容,两行泪水涌出眼眶!流民们欢呼起来,一传十,十传百地大喊:“进城吃粮了——!进城吃粮了——!”
欢声雷动!蝉儿失神的眼睛望着小梳子,声音微弱:“小梳子……城里真的有粮了么?”小梳子抱住了蝉儿,哭了起来:“蝉儿姐姐!你怎么弄成这样了!蝉儿姐姐!蝉儿姐姐!”
蝉儿的眼睛在慢慢合上:“城里……真的……有粮了?”
小梳子:“米少爷说了,只要流民不吵不闹;就会有粮吃!”
蝉儿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把这话……告诉我父……父亲!”
她突然发出一声惨叫,晕了过去。“蝉儿姐姐!蝉儿姐姐!”小梳子狂叫。卢焯急忙俯下身,喊:“蝉儿!蝉儿!”小梳子的膝盖上感觉到了一股温热,低头一看,一摊血正从蝉儿的下身漫流出来!“蝉儿姐姐——!”小梳子的叫声又尖又利!
11.杭州街头。黄昏。
夕阳下,街面上闪着一片顶戴花翎的红光,响着一片袍服摆动的沙沙声和靴子迈动的隆隆声,一百六七十名文武官员列成方队,齐齐地摆着马蹄袖,向着武林门方向移去。走在前排最中央的,是米河!米河左边是高斌,右边是许三金!这前行着的官员的方阵,像一块宝蓝色的四方形的巨石,轰轰隆隆地往前推移!
12.武林门城门口。
紧闭的城门横着一条巨杠,杠上挂着七把大铜锁!老态龙钟的顾琮双手支着一根木棍,稳着自己的身子,叉着双腿,脸色如铁地盯望着前方。他身后,是几十个挺着枪的守军兵勇,也是个个脸如石硬。
隆隆的靴子声渐渐响起。也许是过于紧张的缘故,顾琮此时也不喘了,眼睛通红,花白的胡须在风中一下一下地飘着。
靴子声愈来愈响!顾琮巍然不动!宝蓝色的方阵已经出现在视线中,远远看去,红红的顶子像一片收割下的高粱!顾琮的嘴角抽动了一下。
隆隆的靴子声像滚雷般贴地传来。前排官员的脸已经能够看清。米河脸上的表情呈现出从未有过的坚强和深刻!
顾琮的胡须颤动起来。
在离城门三丈远的地方,米河的胳膊猛地抬了起来。
方阵停下。米河缓缓摘下顶戴夹在腋下。身后的文武百官齐齐地摘下顶戴,齐齐地往腋下夹住。米河将辫子往脖上绕了一圈,用牙咬住辫梢。身后的文武百官齐齐地绕辫缠脖,齐齐地咬住辫梢。
顾琮突然喊问:“尔等!果真要用脑袋撞开城门么?”
米河重重吐出辫梢,大声道:“有句话,叫做肝脑涂地,顾大人听说过么?”
顾琮重声:“有句话.叫做鱼死网破,米大人听说过么?”
米河:“顾大人是不想开门了?”
顾琮:“米大人是不想回头了?”
米河:“顾大人三思!大好城门,何必成为碎颅之墙!”
顾琮:“米大人三思!大好头颅,何必来个飞红溅白l”
米河:“请顾大人让开,免得溅你一身腥血!”
顾琮:“请米大人退开,免得污你一鞋老痰!”
米河眼睛逼视着顾琮,缓缓抬起手,拾起辫梢,重又用牙咬住。
顾琮将下巴高高抬起,闭上了眼睛。
宝蓝色方阵又向前移动起来!方阵向城门一步步逼近!巨大的呼吸声伴着巨大的靴声,震得人耳膜发痛!顾琮猛地睁开眼,终于一步步向后退去!方阵继续向前!
顾琮退到了门前,背紧紧靠在了横杠上。
方阵前排的官员沉了下头,对着城门撞去!
顾琮猛地展开了双臂!随着一阵头颅的开裂声,在顾琮的两侧飞溅起一片白白的脑浆和稠稠的红血!咋!顾琮胸脯的骨头发出断裂声!米河、高斌、许三金被顾琮这具“肉垫”弹倒在地。
顾琮嘴里涌出血来,贴着城门滑坐在地。“顾大人!”米河发出一声悲嘶,抱起了顾琮。顾琮喘着重气,眼里布满浑浊,喃声问:“真……真……真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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