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能栋:“忍着。”
伍方舟:“你什么都能忍吗?”
伊能栋:“连死都能忍。”
伍方舟猛然翻起,压在伊能栋身上:“我干死你。”
伊能栋在他面前摇晃着蜡烛:“我宁愿被你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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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拿自己开涮》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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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7年岁末,三里屯到处弥漫着“人在江湖飘,谁能不挨刀”的氛围,北街酒吧区在“宝马大奔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的夜生活中已成规模。
在“笑语盈盈暗香去”的夜晚,我跟中国足坛的快刀书生,号称“小李飞刀”的大眼李承鹏,恰似疾电双骑,直杀三里屯北街。
午夜十二点的三里屯,正是上人的时候,圣诞的余波正在激荡着每个角落。我跟大眼推开48号“戴茜小屋”风尘荏苒的木门,里面全是人,正在疯唱同一首歌:你总是心太软/心太软/把所有问题都自己扛/相爱总是简单/相处太难/不是你的/就别再勉强。
当时任贤齐的《心太软》正软遍大江南北,甚至连暴走一时的“伟哥”也自甘绵软。都市中大兴“太软一族”,拒绝坚强,扛着忍着撑着绷着糟蹋着自己,然后夜晚出来撒点儿小娇,在任贤齐酸不溜鳅而又正对心窝的小调中,陶醉平生。
我跟大眼被几个泡吧的白领球迷认出,盛邀之下加入他们那桌。大眼李承鹏当时已在四川电视台的十强赛解说中,一举成名。他跟李博的黄金搭档号称“快嘴二李,犀利无比”,对憋着进军法兰西而又不思进取的中国队,小刀子割着,小柳条沾凉水抽着,句句往球迷心里说,以至很多球迷不看央视孙韩,就看川视双李。
在三里屯心太软之夜,大眼李承鹏被北京球迷一眼认出,他兴奋了,将印有飞利浦中国足协杯的羽绒服一脱,敞开了喝。“戴茜小屋”放出张学友强劲的《一千个伤心的理由》,两位喝高的销酒小姐跃上吧桌,忘我伴舞,李承鹏的大眼熠熠生辉,紫电双瞳刺穿黑夜。
在李承鹏大眼的灼灼注视下,三里屯辉煌的酒High已到尖峰时刻,两位销酒女郎已完全将身躯倾仰在酒桌上扭动着,“戴茜小屋”全体男女,倾力挥洒着张学友奔放的节奏:一千个伤心的理由/一千个变心的理由/最后我的爱情/在故事里慢慢陈旧/一千个花心的理由/一千个黑心的理由/你在别人的床上/把我伤透。
一千个狼心狗肺的理由,一千个没心没肺的理由,我跟大眼李承鹏暴走北京街头,夜正寒透,酒正上头,思想在高飞,而我们低着头,人生的北不用找,就在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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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弛的小说《北京病人》开了“实名制写作”的先河,事件可以夸张,人物不容虚构。在一个圈儿里混上十年的人,他或她就是这部小说的主人公,连名字都懒得再改。咱俩太熟了,比家里人都熟,你叫我一声哥,我泪如雨下,我喊你一声妹,你热泪盈眶。怎么能让我不写你?怎么好意思不用真名实姓在读者当中呼唤你?如果全世界我也可以放弃,至少还有你,值得我去珍惜。怎么忍心让你的芳名不被提起?怎么忍心让你的事迹无人问及?所以我开始用“实名制”写我小说中的人物,尽量把他们写得栩栩如生。
艾丹有一句靠谱之言:必须提防你身边这些写东西的,他们越写东西越不是东西,随时把你这点儿破事儿抖搂出来。唐大年比较豁达:我不就这点儿破事儿吗?写去呗,我懒得写,就让张弛、大仙跟那些儿写逼写吧。方文属于那种受虐狂,越被写越兴奋,被张弛写了还不过瘾,又去找大仙:你写我,我在网上种了十颗南国红豆,有九颗已顺利嫁接到北国了,只有一颗不听劝,非往美国跑,结果变成绿豆被熬成了绿豆粥。
我由于一直从事新闻写作,特想写一部非虚构新闻体小说,这也许是受到美国黑色幽默作家库·冯尼格“新新闻小说”的影响。1998年,我听到郑中基用粤语演唱的一首《时间人物地点》,给了我一定的启发。
时间和人物地点/愿一起发现/一起去探险/傍晚和长夜白天/愿像往年重演。
所以我追求真实的时间人物地点,连当时的呼吸都听得见,连当时的发际都垂着烟,当时的语言容颜,当时的血液筋脉,当时推杯换盏气动河山,往事历历眼前,有足够的时间浮想联翩。
后来北青的才子兼神童朱加创作了魔幻纪实美术作品《本报讯》,将报社的编采流程用匪夷所思的手法表现出来,令人耳目一新,更加坚定了我从事“实名制写作”的信心。
所以在我的第一部小说中,除了电视剧《有人爱没人疼》那套虚构的人物不变,其他所有人物都直呼真名。
*PART4
不管是现实中的张弛、艾丹、石康、狗子、李大卫、张四、戴方、何勇、老狼、朱加、黄雯、杨葵、唐大年、赵赵、赵波、尹丽川,还是想像中的朱大庆、皇甫雁、伍方舟、伊能栋、何佳夕、萧燕姿、肖楠、林湘婷、黄云升,他们都在世纪的穿梭中给我留下鲜明的印象。他们活着,然后出击。我老爱说,人生就是这样。就是在一个又一个饭局酒局中创造了历史,就算这历史单薄得不足以进入史册,也足以被后人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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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拿自己开涮》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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