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委书记和他的秘书们_韶华【完结】(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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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是星期日,省委没有会议。张敬怀在家里批阅文件。弄了两个多小时,觉得头晕眼花的。走到院子里打了一阵太极拳,然后闲步走到吉海岩的屋子里。

  嗬!满屋满地堆得都是书。那张桌子上,铺着一块毛布,还放有文房四宝。读书和书法,也是张敬怀的癖好,他更有几分喜欢这个小青年了。吉海岩正埋头写字,见张敬怀进来,忙放下笔,恭敬地说:“啊,张书记。”

  张敬怀走近,见吉海岩正写一首七律,还有两句没有写完,说:“你写,你写。”

  “我写得不好,只是有兴趣,即兴玩玩。”

  “你写,接着写。”张敬怀又说。

  吉海岩低头写,张敬怀一转身,见旁边的小茶桌上,摆了一盘像棋的残局。

  张敬怀也喜欢下棋,他是以研究战略战术的态度喜欢像棋的。他看了一会盘残局,吉海岩的诗也写好了。张敬怀走近看,作为书法,有些幼嫩,但很有功底,结构、气势不凡。

  张敬怀细看那首七律,题目是《观棋有感》

  楚河汉界两壁城,江山何日有太平?

  车马直踏兵卒血,炮火横轰将帅营。

  鼙鼓惊风刀冷冷,战旗吹雨血腥腥。

  虽无人头随子落,人有杀法征战心。

  “不错,不错!’ 对仗‘ 比较成功,你很有些文学功底呢。”张敬怀称赞着。

  “水平不行,我只是喜欢。”

  “我也有这方面的爱好。”张敬怀说。回头又研究那残局。

  这个残局的红方只剩下一个单士和单像,一个兵攻到了士角,一个马尚在河边。黑方也只剩下一个卒,双士,单沉底炮。张敬怀研究了半天,觉得应该在第十步黑方胜。

  张敬怀说:“咱们就一个残局下一盘如何?”

  吉海岩说:“可以,请您任选一方。”

  张敬怀选了黑方,红先。走了几步,张敬怀把红方的单士吃了,卒攻到了中心。只要再走两步,马卧槽,红方必败。走到第八步时,吉海岩把自己的沉底炮拨边,显然是要利用老将不能“对脸”这一规则,将对方将死。张敬怀觉得还需要两步。他没有想到,这是吉海岩虚晃一招,走了一步帅四平五。张敬怀跳了一步马,这时吉海岩才把沉底炮走在自己的老帅下面照“将”。张敬怀只得认输。

  这时张敬怀才知道,吉海岩那虚晃一招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称赞地说:“你的棋艺不错,不错!”

  过去张敬怀和许多人对弈,级别相等的,都是互有输赢,而下级和他下棋,总是他赢。他知道是下级不敢赢他这个上级。这种故意让棋,实在没有意思。而这个吉海岩敢于赢他,使他感到高兴这又是吉海岩真实、值得信任的一面。张敬怀兴之所至,说:“我也写一首诗赠你吧。”

  “那就谢谢张书记了。”

  随即铺好一张宣纸,调好墨汁。张敬怀略作思索,也写了一首七律。题目是:

  《残局》

  兵临城下卒过濠,孤士独居相单挑。

  残军犹作困兽斗,剩勇偷磨穿心刀。

  栈道明修炮隆隆,陈仓暗渡马啸啸。

  杀机隐隐蛇吐信,成王败寇棋一招。

  张敬怀写毕将笔一掷,说:“作为我俩第一次对弈的纪念吧。”

  吉海岩细看这幅字,笔力遒劲,结构在松散中现出严谨,随意中又有总体构思。说:“看书记这幅字,在您面前,我就不敢动笔了!”

  张敬怀说:“这棋艺和书法是不能和级别成正比的。”说着大笑,感到很痛快。这算是对吉海岩另一番考核吧。

  第九章 欢迎和欢送

  胜美高中毕业了,却没有考上大学。这对于都争强好胜的母女二人,却是一个天大的打击!母亲想让老爷子说句话,安排在某个单位,那怕是一个普通干部也行,可是` 老爷子说“考不上大学有什么了不起!我连小学也没有上过。我看让她从工人干起好!”

  可是一个省委书记的女儿当工人,母女的脸面挂不住,为此夫妇又闹了一次大翻脸。

  胜美就在家里闲呆着,等着明年再考。

  “赛翁失马,焉知非福”,就在这个时候,谁也没有想到,天外飞来一个“金元宝”。

  有一天,张敬怀和秘书卜奎都公出到外地了。保姆领进来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说是艾荣的老乡。来了老乡,当然得接待。保姆冲好了茶,出去了。艾荣打量这个人西装革履,文质彬彬,见了面又十分谦恭。却想不起这个老乡是谁。

  过了一刻,这人忽然说:“姐,姐呀!你还认得我吗?”

  艾荣一时被那个“姐”字叫蒙了,呆呆地看着他。

  “姐,你再看看,你兄弟,这耳朵后面,那块痣……”

  来人扭了扭脸,可不是,那里有一块月牙形的黑痣。于是回忆的钥匙,打开了三十年前的闸门……

  那是一九四九年,全国革命胜利的前夕,国民党军大溃退。路过他们家抓兵,把才十五岁的弟弟艾万福抓走了。不久艾荣也参加了解放军。

  艾荣父母早亡,她和弟弟是姨妈养大的。

  那时,姨妈家开了一个杂货铺,卖点烟酒糖茶什么的。从解放建立新中国,对于一个人的出身成份,比现在的“学历”要重视百倍。开个杂货铺,又雇过一个伙计,有过剥削,成份应该定为“小业主”,即等于小资本家。还有一件事是,她弟弟虽然是被国民党抓兵抓走的,以后也再无音信,但到底是跟国民党走的,不光彩!所以艾荣参加革命时家庭出身,一直填的是“城市贫民”,如果她填“小业主”,参军、入党、提干,不仅影响本人,还会影响下一代。现在看来很荒唐,当时却是持续数十年的真实。艾荣的家庭出身和弟弟的去向,从她参加革命那一天,就向组织隐瞒了,即使一九五八年的“向党交心”运动,也没有讲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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