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分
第25节:我们的梦想(1)
2003 年 6 月,世行牵头举办了一次关于最贫困国家的国际援助会议,这是近十年来发展机构第一次坐在一起讨论这个命题。 2005 年 1 月,由联合国、欧盟、世行、经发组织四方发起,在伦敦又举办了一次高层圆桌会议,对最贫穷国家的援助进行合作磋商,并在世行的方案框架之上达成了基本的共识。这次会议在著名的蓝卡斯塔大厦举办,我是代表世行的联席会议主席之一。在会议的发言中我说:“两年前,当我们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还很孤单,现在那么多机构一起来关注这个问题,这是一件让人兴奋的事情。”
说实在的,我在讲这席话的时候,一方面为世行的领导作用而骄傲,另一方面确实也有职业上的自豪感。在国际上,如同在其他地方一样,当你带对头的时候,人家是会跟上来的。
近些年来,国际社会对这些国家的支持明显增加。世行在这些国家上的行政预算开支增加了 50 %,分别帮助三十个目标国家制订了适合国情的国别援助的规划。在这些规划中,我们不是把重点放在贷款上,而是注重技术援助、机构建设和政府基本功能的恢复。此外加强与这些国家的民间组织的合作,与多边机构一起开发有关实施项目。
西南非洲的一个国家,是一个躺在“黑色黄金”上的穷国,它的石油储备非常丰富,但是石油收入账目管理不明,滋生贪污腐败。为了协助这个国家摆脱目前的困境,世行专门提供了 1700 万美元的无息贷款,帮助政府建立监控石油生产和出口的系统,增加财政控制的设施与人才,改进采购法规。与此同时,还与新闻界、议会和民间组织合作,共同监督石油收入的动向,督促石油公司在合同与支付上的透明度。随着这个项目的逐步推进,目前这个国家的石油收入已经受到正式的审计,财富也日渐流回到人民手中和国库中来。
地处中非的另一个类似的国家,它有举世闻名的钻石矿资源,但却长期被黑色势力把持,在这个国家进行的所有钻石贸易几乎都是非法的,政府无法正常从中获得任何利益。 2003 年,我曾专门飞赴中非该国,与该国政府洽谈援助与合作事宜。并与总统达成协议,世行帮助政府建立钻石的资源管理体系,使之合法化,收入能够归入国库。如今,这项艰难的改革正在进行中。
非洲之角某国的情况更糟。这里人民的年人均收入只有 100 到 200 美元,甚至没有一个全国性的政府。为了帮助他们,世行只好转而支持基层的扶贫努力,在国内找一些村庄,向他们提供一定资金,由村委会发放种子、农药和最简单的工具。我们还在各地建立一些简易的校舍,赠送教科书,让孩子们获得学习的机会。这将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希望的种子潜藏在那些嫩稚的琅琅书声中。
贫困是这个世界最大的顽症。美国总统林肯曾经说:“一半富裕、一半贫穷的世界绝对无法实现永久的和平,因此共同富裕是防止战争再次爆发的必然选择。”六十年前,一群有远见的政治家和有理想的经济学家催生了世界银行这个“梦幻婴儿”,他们共同的理想就是通过跨国界的合作与援助,帮助落后的国家走出贫困,共同分享人类进步的成果。这真是一个艰难的过程,它充满了争议、风险和无穷尽的沮丧。
今天的世界仍不太平。在不少方面,时间的流逝并没有带来本质性的改善。但和 90 年代早期相比,毕竟已经有了进步,当时全球年均爆发 30 多起冲突事件,而如今已经下降到了十多起。今天,当我离开世行之后,回想在这个国际组织里工作的三千七百多天,每每感慨万千。如果我曾经帮助让一个村庄亮起了电灯,如果我曾经帮助把 100 个孩子送进了教室,如果我曾经帮助让某个地区的人们分享到了他们应得的利益,那么,一切都值得。这个崇高的事业,就像世行大厅墙上刻着的那句愿景一样,永远激励为之服务的每一个人——
“我们的梦想是一个没有贫困的世界。”
“指数行长”:
数量、质量与效果
在大型的官僚机构里,这是一个非常灵验的工作技巧,当你的属下知道你每天在看哪些数字的时候,他的工作自然而然就会往这个方向转移。
回到 1999 年,那时我被提升为高级副行长,并开始分管地区业务。这年初冬,我去南美的危地马拉巡视,这个国家刚刚从内乱中走出来,经济重建成为政府最大的任务,在我看来,这正是资金缺口最大、世行最有施展空间的时刻。
我兴冲冲地到达那个国家,世行的驻马工作人员向我汇报最近的业务情况。谈了快有一个小时了,他还在津津乐道地阔谈他如何与当地政府周旋,正在为他们提供一揽子的政策咨询方案。
我实在忍不住了,便在他咽口水的那一刻,快速地提出了我的问题:“那么,我们对他们的贷款项目落实下去没有?”
第26节:我们的梦想(2)
他很吃惊地看着我,脱口而出:“现在不是不主张贷款吗?”
接下来的几天,我又飞到临近的秘鲁、萨尔瓦多巡视。看到的状况,跟危地马拉的差不多,当地的职员一提到贷款似乎有一种本能的害怕,明显地企图避开这个话题。
当我坐在回华盛顿的飞机上的时候,我知道,出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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