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久旱逢甘雨,万里他乡遇故知;和尚洞房花烛夜,监生金榜题名时。'"他的
话还没说完,大家已笑得前仰后合。大家觉得有趣,要他讲讲其中原因。他便笑
嘻嘻地解释起来:"旱了三月五月,是旱。旱上一年两年也是旱,人们都要急切地
盼降甘霖。但和大旱十年相比,程度就差远了,大旱十年之后,下了一场大雨,
那高兴劲就无法形容了。'他乡遇故知'一句,也是如此,离家乡三百里五百里,
遇到故旧相知,当然高兴,离家万里之遥,遇到相知之人,那就高兴之极啦!男
子娶妻,人生常理,但和尚是不许婚配,如能娶到妻子,则比常人结婚要欢喜诸
多倍呀。监生的功名,是用金银钱财捐来的,多数人才学浅薄,若能金榜题名,
当比一般读书人更来得不易,岂止是欢喜,那可大喜过望了!"纪晓岚夸夸其谈,
故意曲解诗文,插科打趣。房里笑声不止,他这回出尽了风头。最爱和纪晓岚开
玩笑的,是他的好友刘墉。刘墉字崇如,号石庵,是东阁大学士刘统勋的长子,
比纪晓岚年长4岁,是一位将门虎子,自幼聪慧过人,如今20刚过,已学识非
常渊博,是闻名京城的少年俊才。这次刘墉没有多说话,要等下次聚会时,让纪
晓岚出一出丑。
时间不久,又值文社兴会,刚谈完诗文,刘崇如便说研究一下字学。他在纸
上写下一个"矮"字,让纪晓岚讲讲这个字的音、义。众人不解其意,在一旁冷眼
观看。纪晓岚莫名其妙,看看刘墉,倒是一本正经的,又看看那个'矮'字,并没
有奇怪之处,便说道:"这字是高矮的'矮'。矮者,身材短也。"说到此处又问刘
墉:"崇如兄,这有什么好问的?"“不对,应读为'射',其实这就是射箭的'射'
字。"刘墉用手指着那个'矮'字,郑重地说着。
"崇如兄,岂有如此颠倒之理?"纪晓岚哪里肯服他。
刘墉不紧不慢地说:"这不是为兄的颠倒,而是你的先生不高明,耽误了你这
当弟子的。"纪晓岚满脸通红,心里清楚是刘墉有意奚落他,一时又不知从何处反
讥,只好耐着性子,说道:"如此说来,崇如兄的先生,当有高明的教诲喽?那么,
我今天倒要领教一下崇如兄的解释。"刘墉仍是不慌不忙地说:"那好吧,为兄今
天给你补补课,这一课就叫'说文解字'。"他用手指着那个"矮"字说,"这个字读
如'射',从委从矢,委者放也,矢者箭也,放箭为射,故应是'射箭'之'射'。"说
完他又在纸上写了一个"射"字,坚持着说:"此字可读作'矮",从身从寸,身只寸
高,不正是矮吗?"他这么一讲,把大家逗得哑然失笑,禁不住连连称绝,有人说:
"纪才子,服气了吧?"“好!"纪晓岚口中说道。他也拿起笔来,在纸上写下一个
"出"字,让刘墉看是何字。刘墉说:"出入的'出'呀!"纪晓岚摇摇头:"料你也念
不对,才读书几年,哪会有这么大的学问。"刘墉心里明白,纪晓岚不服气,正"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但事已至此,由他说去吧。
纪晓岚笑眯眯地说:"这字有两读,一读'轻重'之'重',一读'重叠'之'重'。
"随即,他又写出一个"重"字,指着说:"此字才读作'出入'的'出'呢!"众人都围
上来打趣,问他作何解释,纪晓岚笑道:"重(出)者,二山也,山上加山,两山
相叠,读作'重叠'之'重'。一座山本已很重,再加上一山,那就重不可比了,故
又读'轻重'之'重'!"他再指着'重'字,继续说道:"上千下里,合为'出'(重)
字,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居家而不出,何以致千里,故应读作'出入'之'出'字。
"众人听完,又是欢笑不止。刘墉笑道:"如此看来,我这一课补得很好,你的长
进很快!"大家又接着笑起来。纪晓岚这回也不再反驳。
很快就到了乾隆甲子年,考期临近,纪晓岚从北京回到家乡,参加这年的科
试。清时的制度,每届乡试之前,一省的提督学政要巡回本省所属州府,举行科
试,俗称科考。科考合格的生员,才有参加本省乡试的资格。
纪晓岚寄宿到河间府学,要在这里温习两月,然后参加考试。在这里,他遇
上了戈源。戈源字仙舟,家住献县城里。
两人一拍即合,情趣相投,于是形影不离,在河间闹出了一场又一场的笑话。
这天,纪、戈二人到河间街上闲游,刚过十字街口,看到他们的一位同学正
大摇大摆地向前走。这人叫邵思德,是河间府学的生员。这时,从邵思德的对面,
走来一位20多岁的少妇,生得容颜俏丽,眉目含情,香腮带笑。邵思德见少妇
走近,便在街心停下来,盯着少妇上下打量。少妇与他错肩而过,邵思德也随之
转身,跟在了少妇后面慢慢行走,两眼滴溜溜乱转,贪婪的神情将他眼馋心急的
丑态暴露无遗,活像一只馋猫盯上了一块儿不能到口的鱼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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