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到哪儿都是骑单车,摆渡的机会也少有。难得一天春假,班里组织出海,今天可爽到根了。
我们租的那艘游艇还没铁达尼号的尾巴大,但意思意思已经够浪漫了。
船的格局装修很典雅,古色古香,内容也算考究,落弹房、跳舞机、麻将、卡拉OK、咖啡屋、酒吧基本上应有尽有。
我站在甲板上吹风。顾宇铭靠在一旁的船舷上弹吉他,伯爵蹲在他脚边。这狗和顾宇铭如胶似漆,走到哪儿跟到哪儿,要搞同性恋了。
船外的风景到底比船里的强。远处海天浑然一体,阳光直射在水面上波光粼粼,像一片浩瀚无垠的沙漠。记得有一年暑假我去苏州郊外的亲戚家玩,别的好感没有,就是迷恋他们家门前的一条臭水浜。早上晨雾弥漫,船鸣汽笛,简直达成了陶渊明的心愿。后来看到那些村姑农妇在河里洗衣淘米样样来我就直叹惋,是为这河叹惋。
做梦做得起劲,听到有人叫我:“铃铛。”
回头一看,康家文正朝这里跑来。
我说:“康老师,你也来了?”
他跑到我面前,有点喘,说:“刚才和几个老师在船舱里打牌呢。”
嗟,怎么数学老师讲话不讲逻辑,答非所问。
牌和数字有关,我问:“你嬴了?”
“嘿嘿,”他像独吞了一件财宝似的不好意思的说,“嬴了,嬴了。”
“嬴了请客吃冷饮。”我转回头,也说不出什么话来。谁叫我和跟数字有关的东西向来没什么共同语言。
康家文拉着扶杆,凑近说:“你在这儿干嘛?”
我往旁边挪了一寸,和身高小于等于自己的男子站在一起是我的大忌。
“我在想这是大西洋该多棒。”
“你喜欢数学吗?”
瞧,他又来了。讲话不讲过渡,文不对题。
“喜欢我还能考红灯?”说着又往旁边挪了一寸。拜托,再挪就挪到顾宇铭那呆子了。我是四面楚歌。
“兴趣么慢慢培养……”他边说边向我跨了一步。这一步不但把我刚才挪好的两寸全部解决掉而且变本加厉。
“没空……”
忽闻“哗”的一声,一群水鸟铺天盖地的从头上俯冲下来,有排山倒海之势。
我的视线不由自主跟着那群水鸟飞。只见它们在船头翻溅着的浪花周围盘旋,忽上忽下地在浪里穿梭,蜻蜓点水一般。
“哇,”我兴奋得边指边说,“那么多鸟!”
顾宇铭也对鸟起了兴趣,放下吉他说:“浪里有鱼,它们在觅食。”
“这样觅食多辛苦啊,”我打开包取出早饭吃剩下来的一些饼干,“不如我给它们喂食。”
顾宇铭一脸疑惑:“它们吃饼干吗?”
“吃的吃的,海鸥是杂食动物。”康家文不住地点头。
“哼,”我走到顾宇铭面前,“不吃就把你喂了!”
我跑到船头,把饼干捏成碎屑像撒渔网一样撒出去。3+2的魅力果然名不虚传,水鸟们以为天上掉馅饼了一下子全窜上来抢,给多少照单全收。这群水鸟准是来自贫困地区的移民,外国人看到这情景定认为我们中国在闹饥荒。依我看,鸟的习气和人一样坏。尚且还没温饱倒也不敢奢求;一旦丰衣足食就利令智昏萌发贪婪的邪念,得陇望蜀欲壑难填。
我站到一节横栏上。
“铃铛,小心点,别掉下去。”我听见康家文在叫。
水鸟也不认我这张脸,只管围着我的手转。不过自我感觉像在扮天使,只差头上没光环。
“铃铛,铃铛,你在干嘛?”
我低头一看,看到Angel漂亮的脸蛋。
Angel的到来让我更加激情澎湃:“Angel,你看我有魔力!”
“别听她瞎吹。”顾宇铭在Angel耳边低低地说。
这个死不掉的顾宇铭,不说话又没人把他当哑巴。
我说:“Angel,你也来试试?”
“不不不不,”Angel一叠连声地说,“我怕。”
看到Angel一副望洋兴叹的样子,我的心里别提有多得意.毕竟古往今来如我这种无所不为的女强人寥若晨星。
为了进一步显摆自己的“强”,我又踏上一节横栏。这回跨度较大,膝盖已全过船栏。
“铃铛,太危险了,快下来吧。”这是顾宇铭的声音。
康家文立即接上话茬儿:“是啊,铃铛,你快下来,你听见了吗?”
我说没听见。真是,好不容易出海一趟,人家玩在兴头上呢,哪有浅尝即止的道理?
我一意孤行。一个不留神,我的身体摇晃了几下有些力不从心。
“铃铛,太危险了!你给我下来!”顾宇铭口气生硬,并用手来拉我。
什么?他居然敢在我这个女强人面前耍大男子主义!他还以为现在是“三寸金莲”时代搞性别歧视男的说一女的不二?
我不卖他的帐:“你神经!你凭什么命令我?”
顾宇铭迟疑了片刻,只好乖乖地松手。
忽然一个巨浪上来,打湿了横栏和我的凉鞋。船颠簸了一下,我猛一战栗,鞋底打滑,身体前倾。我下意识的张开手像杠杆似的寻找支点。只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紧接着水声巨响搀和着失声的惊叫,浪花在我周围飞溅。我陷进旋涡里。天,我落水了?!那群得鱼忘筌的海鸥见状纷纷作鸟兽散。我像一只溺水的鸡拼命挣扎拼命喊救命,海水不断往我嘴里灌。我感到冰凉的海水就将把我吞噬掉,我渐渐失去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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