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懂了?”
“真懂了。”谎话重复千遍也会变成真理。
“那就复述一下。”
啊?我怎么都没料到他有这招。嗟,这不明摆着是把我当小学生管吗?
我吱吱唔唔乱讲一通欲蒙混过关,不想立即被康家文慧眼看穿不现原形不行。
康家文显然对我已无计可施,他一边捂着额头一边小儿科地玩弄笔杆。孺子不可教也,我终于也让他头痛了。
“康老师,”我索性摊牌,“我是理科白痴,你不用在我身上白费心思,我会令你很失望的,请你放弃我。”
康家文眉头紧锁,不言不语地看着我。
有人说过目光也是一种物质,它是有质量和温度的。我不清楚他的目光里到底蕴藏着什么,只是隐隐觉得它并不仅仅是老师对学生的那般单纯。我有点心虚。
“铃铛,”康家文终于开口了,“我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学生。”
我望着康家文那张认真的脸。
我深深地体会到作为一个老师康家文具有多大的人格魅力。我从没有对哪个老师如此虔诚过。我是被他的人格魅力感化和感召的。
“尤其是你。”他补充说。
我一颤,尤其是我?
阳光依附在百叶窗上。
康家文不经意掠了掠两鬓,一缕银发在黑色世界里恣肆翻卷。
从来和数学积不相能,如今不但把看鲁滨逊的时间让出来看康师傅每天晚上还在寝室与办公室之间奔波来奔波去地补习功课,想想自己都好笑。难怪古训有云“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我是说连我这种不学无术的人都能被激发起读书的欲望,天下事还有什么可难的?
和往常一样,补完课已经八点。
拉开门正准备回宿舍,康家文突然叫住我说:“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七拐八弯的走了一阵后,康家文带我来到一家小店。小店坐落在一条很不起眼的巷子的拐角处,但当其它大商店都冷冷清清等着打烊的时候,小店却依然门庭若市。
走到门口就香味四溢,进去一看才恍然大悟,原来这是家饮吧。饮吧里灯火通明,顾客络绎不绝。三个五个围成一桌谈笑风声,还时不时地碰杯。
我们来到中央柜台前。柜台里放着各式各样的饮料和冷饮。
“喜欢什么冷饮?”康家文问。
我偷偷瞅他一眼:“你请?”
“履行我的诺言而已。”
诺言?我猛然忆起那天在船上他嬴牌我叫他请吃冷饮的事。我说着玩玩的,他怎么当真了?嗟,不吃白不吃。我指着柜台里一个特大号的冰淇淋。
康家文仿佛很吃惊:“你不怕胖啊?”
我把自己从头至尾打量一番,线条是不美观。唉呀,都到这地方了,哪还顾得上身材啊?谁让冰淇淋比好身材更难拒绝,便轻描淡写地说:“我不在乎。”
接过冰淇淋,大口大口地嚼。康家文笑着说你的脸成花猫了,就问服务部讨来餐巾纸替我擦。
白花花的奶油高高地堆在蛋卷上,像富士山。
难得早起一天。来到阳台,踩在凳子上晾衣服,顺便浇灌浇灌那几株硕大的仙人球。阳台是这栋宿舍楼上下我认为风水最好的地方,朝南,春风得意,冬暖夏凉。我站在上头目观四面耳听八方,大好江山尽收眼底。夏天一来,云和天就格外分明,天色也日渐早亮。其实我很喜欢在懵懂的晨曦里醒来,然后勤勤快快地洗衣服晾衣服,做个贤妻良母,把骨子里的传统尽量释放出来。在阳台上呆久了会心猿意马地想到天空以外的东西去。一会儿又听到淅淅沥沥的小声说话,猜想是另几个邻居女生来了。她们一来就全破坏了独处时的那分韵味。
“爬那么高,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我突然听到这么一句。
说我呢?嗟,这几个人平时在班里就是出了名的说长道短。不去管,我仍然笃定地站在凳子上,随她们说,任她们说。刚才那句似乎是故意让我听到的,见我不动声色,她们越加猖狂。
“勾引老师,真不要脸!”
勾引老师?也说我吗?趁其不备,我猛地回过头去。三个女生六颗眼珠果然都盯着我看。
哼,我不想跟你们这般见识,你们倒好,以为我是省油的灯,得寸进尺越说越离谱。见我从凳子上跳下来,三个女生就装模作样地拉起家常。
“喂,”我走到她们面前,指指天,“要下雨了,当心风大闪了舌头。”
其中一个便说:“我们又不是说你,你不打自招。”
“我是不平则鸣伸张正义。”
三个人面面相觑。
“杵在那里干嘛?好狗不挡道。”我从她们中间挤过去。
刚过去,淅淅沥沥的声音又来了。三个女人一台戏,一点没错。
早上有数学课,我径直去教室。
今天是怎么了?莫不是我一下子变成美女,怎么走到哪里都有人有意无意朝我看看,吹胡子瞪眼的,鬼鬼祟祟神经兮兮。教室里的人也不例外。我坐在后排,回头率比赵薇还高。絮絮叨叨一片在谈论什么呢?听不清。我倏的一下站起来引得众目睽睽万马齐暗证明这不是错觉。哼,无风不起浪,这其中必有隐情。四下里一转悠,找Angel问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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