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地反刍;或是彼此间嗅闻着气味,交流着情感。那圆圆的、大大的、充满善意
的眼睛轻蔑地侧视着扯破喉咙,拼命地喊叫、唯利是图、投机钻营的牛贩子们。
牛儿们对牛贩子之间勾心斗角的交易丝毫也不感兴趣,一叠叠厚重的钞票对
它们来说没有任何意义,远不如那一棵棵鲜嫩适口的青草具有强大的诱惑力。
无论是在甲牛贩手中,还是被乙牛贩牵着鼻子走,或者又莫名其妙地重新被
丁牛贩装上了卡车,它们都能够极其坦然地处之,随遇而安。无论是甲牛贩或者
乙牛贩、还是丁牛贩,可怜的牛儿最终总是无法逃脱人类的魔掌、人类的支配、
人类的役使。其下场永远都是极其悲惨的。
“哎,伙计,”我正捂着鼻子,怔怔地呆望着,一个嘴角叼着烟卷,手里握
着缰绳的壮年汉子冲着一头肥硕的大公牛走过去,飞起一脚,无情地将大公牛踢
回到卡车边:“伙计,这头牛,卖多少钱啊?”
“这,”仁花和小石头沉睡在车厢里,而铁蛋正与其他牛贩子大声小气地争
执着价钱,听到牛贩子的询问,我茫然无措道:“这,这,我不知道,你自己看
着给吧!”
“哈哈,我说伙计呀,哪有你这么卖牛的啊,自己的牛不知道卖多少钱!”
牛贩子冷冷地一笑,然后粗野地凑上前去,黑乎乎的右手恶狠狠地捏拧着大公牛
的胯下:“嗯,牛是不错,能出个五百二、三十斤肉吧!”
“大哥,”铁蛋终于回到车下:“买牛么?”
我惊讶地问铁蛋道:“他,真能看得这么准?”
瞅着我疑虑重重的神态,铁蛋老道地说道:“力哥,这些家伙,看牛看得绝
对准,只要捏捏老牛的胯部,马上就能测出这头牛,能出多少肉,上下不差一斤
份量!”
“厉害,”我由衷地赞许道:“真是行行出状元啊!”
“三千五,”铁蛋冷冷地答道。
“什么,你挺敢要价啊!”汉子丢掉烟头:“说,卖价多少,准点的,别要
那么大的幌!”
“三千三,少一个子也不能卖啦!”
“操,一口价啦,是不?”汉子转过身来,不再理睬铁蛋,他那一对机灵的
小眼睛,又瞄上了一头年迈的老乳牛以及她的仍在哺乳期的牛宝宝:“喂,爷
们,这一主一挂要多少钱呢?”
“二千八,”一个黑瘦的干枯老头信口开河道。
“你可得了吧,就这破玩意,只剩个骨头架子你还敢要这些钱,我看你是不
诚心卖啊,还是拉回家去继续养着吧!”
“哎,小爷们,你给个价我听听!”老头喊道。
“一千五!”
“哼,亏你说得出口,这小犊子还值个七八百元呢,你玩呢!”
“嘿嘿,”我站在卡车旁,对铁蛋说道:“现在的牛市可真好玩呀,大家伙
就这么明晃晃地讲价钱,小时候,爷爷带我去牛市玩,那时,我记得牛贩们之间
讲价可不是这个样子啊,他们都把手伸进长长的衣袖里,用手指笔划着价钱,旁
人谁也不知道他们最终成交的价钱。”
“嗨,那是早头的事啦,”铁蛋咧嘴笑道:“力哥,现在都这么卖牛,老牛
贩子早死光啦,现在谁还会那个玩意啊!”
“啊,你看,那头牛多漂亮,又高又大,身上的毛亮闪闪的!”我指着一头
红黄白相间的大乳牛对铁蛋说道:“这头牛真漂亮啊,”说着,我凑了过去:
“哎,这头牛,卖多少钱呢?”
“五千五,”一个瘦高的中年男子漫不经心地答道,他猜测到我们不会出如
此昂贵的价钱去买他的牛,我肯定,整个市场也不会有谁诚心买他的牛:“啊,
我的天啊!”我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这,这,这一头大老牛,比一间草房还要
贵啊!”
“你寻思啥呢!”铁蛋缓缓地说道:“力哥,你太不了解农村啦,在农村,
一头好牛可顶半个家啊,谁家要是有几头好乳牛,那可了不得啊!”
“可是,这也太贵啦,谁能买得起啊!”我转过身去,发现在牛市场的红砖
墙边系着六、七头颜色各异,体态基本相同的中年公牛,我信步走了过去:“哥
们,你这牛怎么卖啊!”
“想买牛吗!”牛主人是个三十出头的年青人,看他的穿戴不象是个地道的
农民:“我的牛都在这那,二千七百五十块,一头!”
“每头都是二千七百五十块,嘿嘿,有意思,你这是国家牌价啊,难道它们
的体重是工厂里制造出来的,都完全一样?”我微笑着说道。
“我就这么卖,谁愿意买就是二千七百五十块,一头!”
“哈哈哈,这个人有意思!”铁蛋说道:“哥们,你是哪个堡子的?”
“我,你问我吗,我不是本地人,我的家在省城,我在这里养牛,……”
“哈哈,”我笑道:“难怪,难怪,你如此地卖牛!看来,你比我强不多少
啊!”
“……”
“小力,哥们,”我正与来自省城的,相当滑稽可笑的,却又极不在行的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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