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才灵机一动道:“可是左宗棠左公就在临江县,东家,铁信石可以去求他!”
众人闻言大为兴奋。高瑞又插嘴道:“有件事东家和孙先生是不是忘了,我们离开临江县时,左大人说他还要留两天,等胡叔纯大人到临江募兵,说不定这会子胡叔纯大人也到了临江!”
众人点头,只觉希望大增。
铁信石拱手道:“东家,孙先生,诸位,从襄阳府到临江县,铁信石保证一天内打个来回!你们只要能拖过明天,我就一定不辱使命!”
虽然戴着镣铐,但众人一起拱手。
致庸遘:“铁信石,我们这些人的性命,茶路的存亡,全在你手上了!”
铁信石点了一下头,不再多说,悄悄立起,只一个缩身,便出了监房木栏,警觉地左右看了一下,接着一个腾跃,人即不见。
长栓大惊:“二爷,没想到铁信石竟有这一身功夫!”
致庸神情凝重道:“这叫真人不露相。谁像你,练了几下三脚猫的功夫,就以为自个儿武功盖世了!”
这时突听到狱卒远远一声断喝:“不想要命了。谁在说话?”众人赶紧停住言语,各自佯装睡熟。
出乎致庸等人的意料,第二日轻轻巧巧地便拖了过去,甚至没有人提审他们。
原来王知府那日因着和狐朋狗友喝花酒,胡天胡地,到第三日日上三竿才又端坐在知府大堂内,他再次端详着供状,不禁喜上眉梢:“只要招认就好,这通匪可是死罪啊,天助我也!不过,听说前一日夜里跑了一个?”
徐佐领道:“是跑了一个,不过不是主犯,是从犯,听说只是个车夫。大人,跑一个就跑一个吧。只要有了供状,他就是搬来天王老子,我们也不用怕了!”
王知府连连点头,捻须轻松道:“是啊,既然他们都招了,一切就算名正言顺。既然名正言顺,就改私了为公了,按章程办,把他们判死罪,报上去让刑部核准,等候秋后论斩。这批茶砖,你可以找买主了!”
徐佐领闻言哈哈奸笑不已,刚要说话,突见一个衙役跑进来,一跤跌在地下,慌张道:“大人,坏了,胡大帅帐下来了兵马,把府门都封了!”
王知府和徐佐领大惊,一脸奸笑全凝结在了脸上,代之以恐怖的抽搐。
胡叔纯已带着铁信石大步走上堂来。王知府及徐佐领一哆嗦,赶紧下堂跪下请安。
胡叔纯坐到堂上,一拍惊堂木:“给我拿下!”
众亲兵当即上前,将王知府的顶戴花翎摘下,王知府吓坏了,杀猪般狂叫:“大人,卑职冤枉啊……”
胡叔纯怒喝:“你还冤枉?你把山西商人乔致庸的一百二十只茶船都吞下了,还屈打成招,要问他的死罪,你冤枉什么?”
王知府磕头如捣蒜般:“大人大人,此话不真。乔致庸通匪,我这里有他们的供词!师爷,快呈给大人看!”
一旁的师爷急忙将供状哆嗦着拿给胡叔纯。
胡叔纯瞄了一眼那些供状,随手一扔,哈哈大笑道:“王鹏举,你可真蠢,乔东家给你的供状画押,不过是缓兵之计!”
王知府张口结舌呆在那里,如筛糠一般抖起来,连连磕头,大喊饶命。
胡叔纯不再多言,下令道:“来人,奉翰林学士两江总督总领六省军政一切事务胡大帅令,将国难期间,对商民巧取豪夺以饱私囊的襄阳知府王鹏举拉出去,就地正法!”
“虎威——”众亲兵发出一阵低沉的威喝声,王知府瘫倒在地,突然看见徐佐领还没事地跪在那里,当下急怒道:“我说放了他们吧,你不让,这一回,真被胡剃头剃了我的头!”
胡叔纯又将惊堂木一拍,喝令将徐佐领一起拉出去砍了!众亲兵上前,立刻将连哭带叫的两位昏官拖了出去……
第二节
风若有若无地吹着,雪瑛对着窗外的花园发呆。偌大的何家花园,一日一日,景致似乎没有发生过任何变化,只是更荒凉了。一想到“荒凉”两个字,雪瑛心中大大地难过起来。
她把眼光从窗外收回,何家外客厅内,只有几个账房先生在“噼里啪啦”地打着算盘。雪瑛皱皱眉头,心中突然袭过一阵难忍的烦倦。
拜堂那天何继嗣昏了过去,在三日后才略略清醒过来,不过出乎雪瑛的意料,何继嗣竟然在没人时,颤着声音向她说了不少话,原来何家执意要娶雪瑛,倒不单单是因为她有宜男之相,而是何继嗣九岁那年,曾在春游时看见过放风筝的小雪瑛,那时便留了心,虽然当时雪瑛也不过才十一岁而已。
雪瑛知道了这段往事,对何继嗣倒也拉近了些距离,但想起当年一同放风筝的致庸却更是伤感。
何继嗣十二岁那年患了肠痨,因为家里开着烟馆,同时由于庸医的指点,竟给他喷上了大烟,从此身体便一发不可收拾。
雪瑛嫁过来以后,他多半的时间都在昏迷,对雪瑛而言,心里早就暗暗绝了望。
她正烦倦着,一个老妈子走进来道:“少奶奶,后面的花园子该请匠人来修了,要去账房支银子,我去问老爷,可老爷要我先来问您。”
雪瑛微微叹口气:“家里不是有常年的花工吗?”
老妈子看看她,赶紧道:“是有花工,可到了时候请外头的匠人来修整花园,是每年的常例。”
“这样的话,家里的花工做什么用?老爷怎么说的?”雪瑛有点不耐烦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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