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琳,你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呢?”黄老师问我。
没办法,我只好说:“黄老师,我感谢您!我知道您一直关心我,象大姐姐一样。可是……”
我可怎么说呢?
一直把黄老师送出大门,来到大街上,黄老师又叮问我究竟是为了什么?“你难道还不肯对我讲心里话吗?我不勉强你,但实在是弄不明白!”
是呵!我应该向黄老师讲心里话。我只好全盘托出了自己的想法。黄老师听完,什么话也没再讲。我看见眼泪从她的眼角里流了出来。我伤了她当老师的一颗心了。我知道!可是,我没办法。我讲的是实话。
6月9日
今天一天,我发现黄老师都闷闷不乐。黄老师,我对不起你。可是,我绝不是看不起教师,不是,一点点也不是!请你原谅我这样的选择吧!因为它将奠定我一生的命运和生活道路。我只有这样。
下午放学回家,收到丁然的信。他特意嘱咐我12日是他的生日,别忘了去他家。忘不了!12日,大后天,星期四。我记得清清楚楚!
6月10日
晚上八点多,小珊珊的妈妈突然敲门叫妈妈和爸爸。我跟着妈妈和爸爸出屋一看,小珊珊妈妈满脸流汗,抱着个珊珊,小珊珊的腿流着血,露出了白生生的骨头缝儿。
“哎呀!这是怎么了?”妈妈问。
“还问怎么啦,赶紧找车送医院吧!”爸爸立刻跑出院。
哥哥也跟着跑了出去。珊珊妈在后面喊:“不行呀,拦不着车呀!”
爸爸也着急了,回过头冲哥哥说:“你抱孩子赶紧往医院跑!我去找车!咱们双管齐下!”
哥哥抱孩子的姿势太不行,我赶紧跑过去,和哥哥轮流抱着孩子。等爸爸把车开来,我们已经快到医院门口了。
小珊珊的腿总算保生了。“唉!都怨我,怨我……”珊珊妈抱着孩子,一边说,一边哭。
她从幼儿园接回珊珊,就赶去送到美术班学画画,画完画出来,天都黑了。天天这么紧张,小孩子哪受得了。她妈骑车带着她,她倚在车把上就睡着了。腿夹在前车轮里了,都快到家了,出了这样的事。唉!小珊珊太累了!她妈也太累了!
爸爸开车把大家送回来,又开车去公司还车。珊珊妈不住感谢。“谢什么呀?孩子腿是一辈子大事,保住了,大家都放心!”
这时候,珊珊爸爸下班回来,一看宝贝女儿这样,便和珊珊妈吵。“你看看孩子!你是怎么带的!”“你还赖我?珊珊的大事、小事都是我管,送幼儿园、接幼儿园,上美术班,上体操班,哪一次你接过,送过?你还有脸跟我吵……”两口子你争我吵,互不相让。妈妈去劝架。唉!妈妈呀,妈妈!你忘了你和爸爸吵架的时候了吗?
6月12日
放了学,我就往丁然家赶。半路上,到商店买了一本相册,算做送给他的生日礼物。他不是爱摄影吗?让他把青春留在相册里。
我到他家已经五点多了。路并不太远,车太难挤上去。我真不愿意挤公共汽车。尤其是夏天,穿的都薄,那些男人,尤其是四十来岁的男人们,总是故意往你身上蹭,真讨厌!还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我真想给他们两耳光。
敲敲门,丁然出来,头一句话就是:“怎么才来?”
“怎么才来!公共汽车咏叹调呗!”我说。忽然想起挤公共汽车时听人们说的笑话,两个人挤急了,一个人说:“嘿!别挤了,猪年都过去了,还拱什么?”另一个说:“吼什么?狗年还没到呢,叫哪门子呀!”止不住,我想笑。
“笑什么?”丁然问。
“没什么!”
我打量着小屋,独单元,一张单人床,一个写字台,两把折叠椅,靠墙倚着两个带玻璃拉门的书柜,书柜里的书码放得整齐有序,书前面摆放着几个泥人,一休、孙悟空之类,特别显眼的是一艘用麦杆编织成的帆船,造型别致,很有生气。再有便是一尊贝多芬的石膏头像。那脑门真宽,无数动人的乐曲就是从那里喷涌而出来的。额头一道道皱纹,真象是密纹唱片。床头的墙上斜挂着一把吉它,对面遥遥相对外挂着一副羽毛球拍,床上的枕头旁挤着一架四喇叭夏普牌立体声收录机……不知怎么搞的,我忽然想起头一次进郭辉小屋时的情景。那心情和现在一样吗?那小屋和眼前的一样吗?都不一样。我的心情再没有那次那样忐忑不安和跃跃欲试想探测一下小屋及主人秘密的劲头,现在,我平静而自然。而两个小屋从装备到布置也不完全一样。郭辉简单,丁然有色彩,比郭辉的爱好更为广泛。
我递给他生日礼物,他接过来高兴地连声道谢,然后变戏法一样,把桌上的报纸掀开,一桌菜,居然还有几瓶啤酒,两瓶汽水。
“真行!要有多少人来给你过生日?”我问。
“就你一人!”
我心里一动,还是装做无所谓的样子开玩笑:“孤家寡人政策?”
他嘿嘿一笑:“我只请了你一人!”说着,他起开啤酒瓶盖,咕咚咚倒满两大杯,乳白色的泡沫立刻溢出杯口。“来吧!为十八岁,干一杯!”
我接过杯,问:“你爸爸、妈妈呢?”
他指指楼上“在三楼。这里是我的天下。”
“他们干嘛不来?你没请?”
“你可能不了解他们。他们是开放型的知识分子。我的事从来让我干,他们决不包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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