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魏天行在这样短暂的时间内,至少从容不迫地完成了三件事情。第一件事情是始终保持自己的警戒持仓量,这需要多个账户的量价配合,还要有强大的心算能力。第二件事情是大部分人无法想象的,他必须用手上的资金以最快的速度击溃敌方的先手,就好像无数颗子弹如同弹雨般射来,然而他却在一秒内,不仅将子弹统统挡在身外,还要给每个敌人回射一颗子弹且一击致命,这需要操作娴熟。第三件事情是最难的,就是对市场情绪的把控。他用的武器是盘面走势,而这需要卓越的盘感与精准的控制力。这样的量价运作,除了超越常人的心算能力外,还要有精准的操盘手感,更要有一种突破传统思维的爆发力。
袁得鱼回过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迅速查了一下许诺的资金账户,他想起已经好几天没看见许诺了。
账户显示,早在第二天下跌的时候,许诺就割肉出局了,像大多数股民一样。短短两天,许诺就赔了1万多元。
他尽管完成了杨帷幄交给他的任务,但是一点儿都不快乐。
杨帷幄也仿佛刚从惊涛骇浪中回过神来,他回顾了一下整个过程中自己最关心的部分,不由得惊叹魏天行对持股比例的把握——经过两次举牌,持股比例比先前整整上升了10%,这也就意味着,他离正式入主申强高速不远了。
“袁得鱼,你干得好,我都看在眼里了,年轻人最难得的就是不感情用事。”杨帷幄拍了拍袁得鱼的肩膀,手里拿着一个信封,“这是我给你的奖金,你可以用它来弥补一下你朋友的损失。”
袁得鱼摇摇头:“真的不用,我已经把自己账户上赚的钱全部给了她。”
“今天也没什么事了,要不你去告诉你的朋友?”杨帷幄通情达理地说,并把信封塞到了袁得鱼手中。
“好!”话音刚落,袁得鱼就不见了踪影。他去了许诺家。
还没到许诺家楼下,袁得鱼就听到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哭声。他看到很多人戴着白孝进进出出,心里顿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上了楼,发现许诺家的门开着,有很多人围聚在那里。透过一群人,他看到许诺坐在床上,面容憔悴,眼神空洞。
有两个上了年纪的妇女坐在一旁哭着,还有一个男人抱着遗像。
袁得鱼几乎要崩溃,仿佛也感受到了许诺的无限悲伤。他感觉无地自容,想找个地方躲起来,但他看到许诺满脸无助的样子,还是走了进来。袁得鱼慢慢走到她面前,一向伶牙俐齿的他,此时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许诺看到他,很快把脸转了过去,没再看他。
袁得鱼在她面前跪了下来:“我知道说什么都太晚了,但你账户上的钱并没有少。这里还有一笔钱,或许能帮到你!”
许诺轻轻地摇了摇头:“奶奶死了,钱有什么用呢?”
“我也很难过,但就请你收下我这份心意吧!”袁得鱼继续跪着,把信封放在了许诺手中。
“我就不收,你这算什么意思?就算你帮了我,那么其他股民怎么办?哈哈哈,你们海元证券的主力真是厉害啊!我刚才听说,申强高速今天被拉上去了,前两天都在假跌。恭喜你,袁得鱼,你立下了汗马功劳,应该赚了很多钱吧?”许诺一字一句地说。
“我真的不是故意利用你。”袁得鱼低下了头,许诺清楚发生的所有事情。
“我觉得自己真的好傻,怎么听不懂你的话?”许诺继续说道,“你不是说主力在做申强高速吗?我只要放着就可以了,都怪我自己不好,还跑上去问你主力是不是崩盘了,我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是我错了,我撒了谎。”袁得鱼的头更低了。
“你上班第一天,我还跟奶奶说,我们有希望了,有钱治病了。我有个很聪明的朋友进了海元证券,我可以赚很多很多钱给她治病。奶奶听到后很高兴,还说,从来没看过我那么开心,问我是不是喜欢这个男孩,我还傻乎乎地点了头。”许诺哭了起来,“我还说,奶奶,我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男孩,他的名字叫袁得鱼,他头发总是乱蓬蓬的,喜欢歪着嘴笑。我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他了!”
许诺呆呆地停了下,又继续说道:“第二天,奶奶还向我问起你,我就一个劲儿地哭,她问,是不是你欺负我了。我说不是的,说你原来想帮我,但是有些事情不是你可以控制的。今天我知道了,原来你不是不可以控制,而是在欺骗我!下午奶奶看到我哭得厉害,还想起身,没想到一激动就……”许诺难以自控地大哭起来。
袁得鱼一把将许诺抱在怀中,感觉到她瘦弱的身体,在自己胸口微微颤抖。他喃喃地说:“你不是没有亲人的!”但许诺还是铆足全身力气将袁得鱼推开了。
这时候,有两三个男人走过来,把袁得鱼从地上拉起来,向门外拖去。
袁得鱼挣扎着要进去,几个人用力把他往外拖,他一个踉跄,在楼梯上摔了一跤,倒在了地上。他看到许诺把他留在床上的信封撕开,将大把的钱扔出了门外,一张张钞票就扬落在他眼前,像冰冷的雪花在纷飞……
袁得鱼一个人在大街上走着,走着,走着,他的眼泪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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