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雪好像也遗忘了过去,麻木的接受了这个世界赠与她的现在。
她继承了母亲的聪慧和美貌,如果没有这样的家,或许,她想,就和电视里的大小姐一样了。
渐渐的,她学会了表演。
在新环境中,她成为了混的最好的那一个。
在老师眼里,小姑娘非常聪明也很努力,又懂事。在同学眼里,班长总是打扮的那么利落好看,说话也温柔。在邻里眼里,秦雪成绩好,有礼貌。总之,她变好了。
继母不屑于理睬她,父亲对她不冷不热,这些都没有关系。秦雪想。她有很多很多的羡慕和爱,所以已经不需要了。
只是偶尔想起来那个渐渐变模糊的母亲,心里还是会觉得落寞。
父亲的好日子没有过几年就到头了。
他盼了很久的儿子死了。
秦雪是看见她弟弟掉下来的,从很高很高的楼上。那么小的孩子,不知道怎么爬上了窗户外面,她看见他ròu乎乎的手先伸出去了,然后努力的爬了上来,翻了出去。
秦雪在楼下,视线随着他身体的下坠也不停的下坠,直到他落地,绽开一朵血花。
和母亲一样。
(二)
如何悲痛已经没什么可说,只是父亲在那之后再也没拥有过第三个孩子。医生说父亲身体因为早年过度的抽烟酗酒已经伤了,很难再要孩子。
父亲年纪不小,继母这时候也不再年轻。二人没了孩子,秦雪的地位悄然变化。
父亲从不再打骂她,升级成了对她嘘寒问暖。秦雪得到了家里最大的关注,新衣服,好吃的,通通都有了。也是这时候父亲才发现自己的女儿有多聪慧。
秦雪得到了父亲和继母的关爱,恶心之余竟然还有些享受。
她已经十多岁了,几乎不需要花家里的钱。参加各种竞赛比赛的奖金够她用很久。她参加比赛没有任何其他目的,除了钱。她也有这个能力,就算每天都在学习很多很多东西,她也能轻轻松松应付过去。秦雪知道自己的脑子要比一般人好太多,无论是智商,还是qíng商。 她就像被自己jīng心包装着的演员,没有一刻停歇地在舞台上表演。
看着女儿越发美丽的面容和她所表现出来的卓越能力,父亲就像第一次见到母亲那样,发自心底的敬畏着,供奉着。
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在学校,秦雪都是世界的中心。女神这个词一出来,就被安在了她头上。仿佛理所当然。
中考成绩一下来,秦雪就知道,自己又不能消停了。
全市第七。
这个成绩对没上过任何补习班,家庭不能给她任何利益的秦雪来说,已经十分的不易了。
她也小,也有少年意气,她想去南市上学,那里有全省最好的学校。她的梦想很大,也很有野心,她知道自己能走到什么样的高度。
但是这单薄的想法在遇到那个人以后全部消失了。
来拉学生的是致远中学的校长和他们的一位老师。在此之前,师大附中已经给她打过电话,遗憾的是她对文科不感兴趣,也因此以文科见长的师大附中留不住她。
而致远就不同了,它不但这几年的实力逐渐有超过师大附中的趋势,清北的录取生总是比附中要多,而且它还是理科qiáng校,从这一点来说,秦雪是比较喜欢致远中学的。
但前提是她留在淮城。
本来已经打定主意礼貌拒绝,却没想到在他们自我介绍的时候她就崩了。
那个看起来年轻又儒雅的老师,他说他叫张书铭。他还说叫他张老师就好。
秦雪从来没觉得世界这么小过。
她脑子一阵天旋地转,听见校长继续说张老师年轻有为,是致远刚招的特级教师,秦雪一进学校就是火箭班,也就是由他当班主任。张老师不是本地人,他是云贵省的。因为京南省是教育qiáng省,师资力量很好,在这里发展前途比较好,所以来到了淮城。言语之间还有对家乡的自豪。
淮城的教育水准的确很高。
她听见自己说,好。
张书铭的笑容很儒雅,很书生气,但是秦雪却觉得狰狞。
也许当年他就是带着这样的笑容离开了母亲,远走高飞。也bī疯了高考失利的母亲,让她整日疯疯癫癫,最后被拐到了遥远的淮城。
秦雪恨。
恨让她冷静,也让她疯狂。
张书铭对她很好,她是全校第一,她本来能去南市第十八中学,但是她放弃了。班主任的无微不至的关心让秦雪极其恶心。有一天她听见张书铭叹息着说:“你长得很像我的一个故人。”
秦雪假装好奇的问:“是谁啊?”
她天真的神qíng不似作伪,不过是十六岁的女孩子,能有什么想法?张书铭笑了笑:“她已经失去联系好多年了。”
秦雪点点头,墨沉沉的眼睛里全是冰冷。
她觉得自己疯了,但是停不下来。
有时候夜深人静,她也呆在房间里想,或许自己遗传了疯疯癫癫的母亲也不一定。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秦雪做的隐蔽,而且高明。她一边演戏,一边揣度剧本。一边表演,一边分裂着完全不同于表面的灵魂。她美丽温柔的外表之下,蛰伏的是一头能吞掉一切的巨shòu,这只巨shòu的名字叫做仇恨。
张书铭是个道貌岸然的人,秦雪见他第一面就知道。他也许聪明,但是却并不代表他的qíng商就比她高。现在,不就被她耍的团团转吗?
除了一步步利用他对母亲的思念勾引他,秦雪也在如饥似渴的学习着一切。她有时也利用本身的优势给一些男生暗示,获得她想要的东西。
直到她遇见了沈逸。
那时候心理压力巨大却又难以舒缓的她不得已只好通过自残的方式释放。某一天好奇之下,她第一次开始nüè待的,是一只她养的小乌guī。
乌guī没什么智商,也并不温暖。她用刀子割掉头的时候,它只是无助的挣扎着,但是并没有什么用处。
它太弱小了。
就像nüè待着自我囚禁的自己一样,秦雪缓缓的笑了。
后来她开始下手有温度的动物。
宠物店买的仓鼠,花鸟市场买的小雀……鲜血让她很兴奋,虽然她知道自己有病,但是她脱不开身。
她真的很难受。
她第一次看到被扔在角落里叫声微弱的小猫时,她就知道自己完了。
小时候她养过猫,很漂亮的狸花猫,黑色的。但是后来被喝醉酒的父亲杀了吃了。
秦雪哭过,把那只猫沾着血的毛皮埋在了院子里。
这窝猫崽出生不超过半个月,黑白色相间,眼睛都不大睁得开。它们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徒劳的喊叫着。
秦雪抚摸了两下,被挣扎的猫挠了一下子,她也不恼,微笑着打开了自己刚买的一袋牛奶,猫咪本能的吸吮起来。rǔ白色的液体滴滴答答,浸湿了它脏兮兮的毛皮。
她回家之后,很jīng心的准备了旧衣服做窝,煮了清粥和其他易于消化的东西,一天天的照顾。那群猫崽对她慢慢的产生了信任,她来送饭的时候会喵喵的叫,舔她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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